午后，西山疗养院会客室。阳光穿过铁栅栏，光斑落在地上，冰冷一片。李叙远沉步迈入。他脸上浮着刻意压制的烦躁，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一份离婚协议书，重重拍在卫清雅面前的桌上。
“签了它，对大家都好。”李叙远嗓子发紧。声音沙哑。他的目光，始终避开卫清雅。
卫清雅看着对面的男人。他是同床共枕十余载的丈夫。如今，却形同陌路。她心头冰冷。一片死寂。
“对我好？”卫清雅声音微颤。“李叙远，你把我毒成废人。还拿墨白当人质。”她目光直视，寒意逼人。“这就是你说的好？”
卫清雅的话，触及李叙远最深痛处。他猛地俯身。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他脸上恶毒扭曲。多年的怨愤，此刻全部浮现。
“对你好的方式多了！”他狠声说道。“我忍了整整十五年。今天，不妨都告诉你！”他眼神阴狠。“你以为李墨白是我的种？做梦！”
卫清雅瞳孔骤缩。她的身体僵住。全身血液，仿佛凝成冰块。
李叙远瞧见她震惊的脸。心底生出变态的快意。他语速加快。每个字，都直刺卫清雅心肺。
“我们结婚那晚，我根本就没碰你！”他声音尖锐。“你肚子里的野种，谁知道是哪个短命鬼留下的！”他牙关紧咬。“我李叙远，替别人白养了十五年儿子。还顶着一顶绿得发亮的帽子！”他眼中充满恶意。“这么多年，每次跟你同房。那不过是你喝了掺致幻药的水。你做了一场虚幻的梦罢了！”他语气鄙夷。“我嫌你脏！”
这埋藏了十五年的恶毒秘密。它是一根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卫清雅心底。她脸色煞白。身体晃动，摇摇欲坠。她伸手扶住桌子。这才勉强站稳。巨大的震惊过后。屈辱与愤怒涌上心头。然而，卫家女儿的韧劲。还有那份决绝。它们从眼底深处，灼灼燃起。
“李叙远，你不是人！”卫清雅声音颤抖。那是极致的愤怒。她的字句，却异常清晰。
“墨白是我的儿子。他永远是！”她语气坚定。“你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她眼神冰冷。“这婚，我离！”她一字一句。“但从今往后。你和我。和墨白。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她抓起笔。笔尖在协议上重重落下。名字一气呵成。笔锋凌厉，几乎划破纸张。李叙远拿起协议。他心虚。却也庆幸。他匆匆离去。头也不回。卫清雅的眼睛，燃烧着恨意。也透着彻底的解脱。
是夜。李叙远外室杨梅的小院。芝麻胡同里万籁俱寂。钱钱和元元潜至。他们身影融入夜色。本想再给李叙远的“温柔乡”添些乱子。不料，眼前一幕让人意外。本该柔弱无骨的杨梅。她趁李叙远熟睡。利落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她身形矫健。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出。
“她会武功，而且不弱。”元元低声说道。他眼神锐利。像鹰隼一般。钱钱点头。两人立刻悄然跟上。
杨梅在夜色中疾行。她身形飘忽。警惕性极高。她专挑僻静小路。七拐八绕。最终闪进鼓楼西大街。棉花胡同深处。那是一座门楣古朴的独门院落。钱钱和元元借力跃上邻院房脊。他们屏息观察。
院内，一个老者正在等候。他身材矮壮。下盘极稳。膝盖微绷。呈习惯性内扣站姿。杨梅一见，立刻低声道：“爹，上面又催问‘龙骨生机丹’的线索了。”她声音急促。“通过李叙远查了这么久。还是没确切消息。”
老者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僵硬感。
“此事关乎重大。”他沉声说。“听说服下此丹。能强健体魄。延年益寿。”他语气严肃。“上面非常重视。命令我们必须查清来源。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他目光看向杨梅。“你要抓紧李叙远这条线。他接触层面复杂。或许能有突破。”
钱钱和元元对视一眼。他们心头巨震。这老者的体态习惯。分明是长期接受日式训练形成。这杨梅父女。竟是蛰伏多年的日谍特务。一枚钓饵药丸。炸出了隐藏如此之深的敌人。
钱钱眼中寒光一闪。他心中冷笑。
“李叙远啊李叙远。”他无声说道。“你引狼入室。却浑然不自知。”他嘴角微勾。“真是送给我一份天大的‘惊喜’。”
事态升级。它远超家族恩怨。钱钱和元元迅速返回。他们将惊人发现。告知申叔和金叔。进一步确认判断。此刻已是凌晨。钱钱和元元顾不得休息。两人翻墙进入军区大院。又翻墙潜入陆衍的家。他们往陆衍卧室窗户。扔了一颗小石子。
陆衍惊醒。他拿起枕边的枪。轻步走出去。屋外，钱钱和元元站在那里。陆衍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讶然。
“陆叔，抱歉深夜打扰。”钱钱说道。“这是我弟弟，元元。”他言简意赅。随即切入正题。“今天来，是给陆叔送一桩。实实在在的功劳！”
“哦？什么功劳？”陆衍放下手中文件。他神色凝重。
“李叙远已与我大姑姑卫清雅离婚。”钱钱语速快而清晰。“他的姘头杨梅。及其父亲。经我们连夜查证。极有可能是蛰伏多年的日谍！”他声音斩钉截铁。“今夜我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们正在奉命追查‘龙骨生机丹’。”他继续说道。“那老者日式做派明显。杨梅身手不凡。其住所，必有证据！”
陆衍闻言。他神色陡变。霍然起身。
“消息可准确？”他沉声问。
元元冷静补充：“十拿九稳。”他语气肯定。“其父身形步态。那是长期模仿。也难以掩盖的日军底层军官特征。”他目光坚定。“此刻行动。必能人赃并获。”
“好！”陆衍声音有力。“我即刻向上级申请。连夜搜查！”他看向两人。“你们提供的地点详细！”他雷厉风行。毫不拖延。立刻抓起保密电话。
行动异常顺利。陆衍亲自指挥协调。侦查人员直扑鼓楼西大街。棉花胡同的院落。果不其然。搜查人员在地窖。暗格深处。赫然发现一部美制便携式电台。还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日本军装。密码本和密写工具。一一呈现。
杨梅的父亲。这个老特务。他潜伏二十多年。自以为安全无虞。被抓时。他一脸惊骇茫然。他完全想不通。自己究竟在哪个环节暴露。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直扑芝麻胡同。他们将还在睡梦中的杨梅抓获。李叙远从睡梦中惊醒。他穿着睡衣。他看着荷枪实弹的人员。带走了杨梅。整个人目瞪口呆。彻底懵在原地。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金屋藏娇的“解语花”。竟是致命的陷阱。
这一夜。京市暗流涌动。一颗蛰伏多年的毒瘤。被钱钱和元元。凭借敏锐洞察力连根拔起。陆衍以果断手段。截断一条伸向我方的黑手。李叙远浑然不觉。他失去了婚姻家庭。更被他视为温柔乡的姘头。拖入通敌叛国的巨大困境。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酷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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