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的空气裹挟着草木腐败的潮气，罗刚踏过警戒线的瞬间，腕间神藏纹章骤然亮起。
赤红光芒如熔炉开闸般迸射，一柄通体流淌着铁水光泽的大铁锤悬浮于掌心；
锤身布满扭曲的火纹，锤柄处蒸腾的热浪让周遭空气泛起水纹般的折射，连三臂外的阔叶都被烤得蜷曲发黄。
“器道神藏?火锻锤。”
代课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里透着一丝赞许，“锻造时自带地心之火，捶打材质无需额外煅烧。”
姜凡站在观摩区边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布囊。他注意到锤柄仅一掌长，显然不符合战斗兵器的形制，难怪被归为器道范畴。
“变异属性确实罕见，”
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罗刚因兴奋而泛红的耳尖，“只是这实战应用……”
话音未落，林间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啸。三只毛羽灰褐的跳跳兔从树影中窜出，后腿肌肉鼓如弹簧，在枝叶间拉出数道残影。
它们鼻头翕动着锁定火锻锤的高温源，琥珀色瞳孔里燃起暴虐的凶光。
罗刚显然没料到凶兽反应如此迅猛，当第一只跳跳兔从侧后方扑来时，他还在调整神藏的握持角度。
“嗤啦”一声，皮革护袖被划出三道血痕，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布料。
他瞳孔骤缩，脸上慌张的神色如墨滴入水般晕开，却在 0.5秒内强行抿紧嘴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慌什么！”代课老师厉声喝道，“用锤子砸地！”
这声提醒如惊雷劈醒迷障。
罗刚低吼着将火锻锤砸向腐殖质层，赤红火焰以锤面为中心炸开，直径五米内的碎石裹着火星冲天而起。
灼热的石砾如流星雨般射向树冠，却被跳跳兔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反而激起它们更狂躁的攻击欲。
兔群爪子蹬裂树皮，在林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残影网，爪尖带起的破风声让围观学员下意识后退半步。
“瞎挥什么！”
有学员低声抱怨。但见罗刚闭着眼胡乱挥舞锤子，火舌随着锤势扫过草丛，竟在某刻让一只扑空的跳跳兔撞了个正着。
“滋啦——”焦糊味混着肉香弥漫开来，那兔子在空中翻滚两周，落地时已没了声息。
可罗刚仍保持着挥锤的姿势，直到代课老师连喊三声“合格”，他才僵硬地转过头，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却偏要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姜凡比了个歪歪扭扭的胜利手势。
“死要面子。”
姜凡勾了勾嘴角，余光瞥见小舞正活动手腕，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新的试炼区换了地貌，裸露的岩层间盘踞着蛛网般的根系。
当小舞踏入场地时，地下突然传来密集的“簌簌”声——三只巴掌大的遁地鼠正贴着岩缝游走，黑曜石般的眼珠在阴影里闪烁。
“兵道神藏?铁壁盾。”
小舞吐气开声，左臂纹章浮现出青铜色纹路。
下一秒，一面边缘镶着尖刺的铁皮木盾轰然落地，盾面锈迹斑斑，却透着厚重的压迫感，连地面都随之震颤了三下。
有学员低声估算：“这重量至少八十斤，她单手举得动？”
姜凡却注意到小舞的站姿；
她将盾牌斜插地面，背部紧贴盾心，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眼睑缓缓垂下。
随着她悠长的吸气，周遭飘动的草屑竟诡异地静止在空中，连远处蝉鸣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这种状态……和他修炼《九阴真经》时的“龟息功”何其相似！
“来了！”罗刚突然指着地面。只见三块泥土同时隆起，遁地鼠正从三个方向发动突袭。
就在土块崩裂的刹那，小舞猛地睁开眼，右掌如出鞘利刃拍向最近的土包。
“噗”的一声闷响，掌风竟在地面砸出个碗口大的坑，她探手入洞，再抽出时已攥着一只长耳尖嘴的生物。
那遁地鼠身体还在抽搐，胸腔却已塌陷成诡异的形状，显然内脏尽碎。
“两分十七秒。”
代课老师看了眼怀表，语气里带着惊讶，“根骨强化到这种程度，三经秘籍怕是快小成了。”
姜凡默默鼓掌。
他清楚小舞私下的苦功；
那些在打工间隙偷偷练习的掌法，在深夜里揣摩的呼吸节奏，此刻都化作了精准到毫米的攻击。
当她转身拔出铁壁盾时，盾面上的锈迹似乎都因刚才的掌力而震落，露出底下暗青色的金属光泽。
当最后一名学员拖着受伤的脚踝走出试炼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姜凡身上。
这个没有名次的插班生，此刻正闲散地晃进场地，连神藏纹章都未曾亮起。
“他不用神藏？”罗刚揉着发疼的手腕，眉头拧成疙瘩，“跳跳兔速度那么快，徒手怎么打？”
小舞却握紧了铁壁盾，她注意到姜凡站立的姿态：双脚微分，膝盖微屈，衣摆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整个人仿佛与身后的古木融为一体。
这种“与自然合一”的境界，正是《九阴真经》入门时最难领悟的“坐忘功”。
时间滴答流逝，第十秒时，东南方的草丛传来极轻微的“沙沙”声。
姜凡的耳廓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目光仍平视前方，仿佛在看远处的流云。
直到那道灰褐色残影从斜刺里窜出，带起的劲风已吹乱他额前的碎发，他才缓缓抬起右脚。
“咚！”
脚掌踏地的瞬间，数块碎石被震得腾空而起。
姜凡屈指一弹，其中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子突然爆发出刺耳的音爆——那不是简单的投掷，而是将内劲灌注于碎石，使其成为一枚无形的子弹！
“轰！”
空中炸开一团血雾，连完整的尸身都未留下。
刚才还在高速移动的跳跳兔，此刻已化作纷飞的肉末，散落在焦黑的草丛里。
试炼区死一般寂静。
罗刚张着嘴说不出话，代课老师的眼镜滑到了鼻尖，连远处树梢的飞鸟都忘了扇动翅膀。
姜凡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走出场地，仿佛刚才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合……合格！”代课老师猛地回神，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阳光穿过林间缝隙，落在姜凡素色的衣摆上，他走过罗刚身边时，轻飘飘地丢下一句：“神藏这东西，有时候不如拳头管用。”
罗刚看着他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伤疤，突然觉得那柄引以为傲的火锻锤，似乎没那么烫手了。
而观摩区边缘，小舞握紧的铁壁盾上，一道细微的裂纹正悄然蔓延——刚才姜凡弹指碎石的气劲，竟透过地面传导，在盾面上留下了痕迹。
这无声的较量，远比任何神藏对决更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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