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已至,寒风呼啸着掠过中原、江南与西陲,却无法冻结四处燃起的战火。公元前587年的岁末,三场关乎国运的大战几乎同时进入白热化,血与火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卷。
楚国东部边境,雄关漫道——昭关。
这座扼守吴楚要冲的千古雄关,此刻正承受着越王勾践倾尽全力的猛攻。五万越军精锐,如同嗜血的蚁群,密密麻麻地包围了关城,日夜不停地发动着浪潮般的冲击。
勾践亲临前线,立于中军大纛之下,面色冷峻如铁。他效仿当年吴王阖闾攻楚的旧事,但攻势更为酷烈。越军士卒在他的严令下,悍不畏死,顶着城头倾泻而下的箭雨滚石,架起无数云梯,疯狂攀附。关城之下,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将关前的土地浸染成一片暗红的泥泞。
昭关守将乃是楚国王族出身的猛将沈尹戌。他深知此关若失,越军便可长驱直入楚国富庶的江东腹地,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率麾下万余守军,抱定必死之心,据险固守。滚木礌石耗尽,便拆毁关内房屋;箭矢用罄,便以白刃迎敌。沈尹戌身先士卒,甲胄被鲜血染透,仍挥舞长戟,将攀上城头的越军一次次劈落。
“大王!楚军抵抗顽强,我军伤亡惨重!是否暂缓攻势?”丁固一身血污,冲到勾践面前嘶声喊道。连续数日的强攻,越军已然筋疲力尽,士气开始跌落。
勾践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厉声道:“怯战者,斩!传令下去,先登昭关者,封大夫,赏千金!退后者,株连全家!给寡人继续攻!哪怕用人命堆,也要堆上昭关城头!”
他没有任何退路。此战若不能胜,越国将永无出头之日,他勾践也将成为天下笑柄。在他的严令和重赏之下,越军再次鼓起余勇,发起了更加疯狂的进攻。战场化为了纯粹的绞肉机,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在消逝。
与此同时,楚国江南的“黥面”山谷,战斗也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
增援的五千楚军携带攻城器械抵达后,王子侧不顾箭伤,指挥大军对“黥面”部落据守的山寨发起了总攻。楚军动用楼车、冲车,甚至试图挖掘地道,而黥面族人则用滚石、檑木、毒箭,甚至点燃了储存的猛火油,将整个山谷变成了烈焰地狱。
楚军虽装备精良,但在黥面族人依托地形的拼死抵抗下,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山林间,溪涧旁,到处是倒伏的尸体,楚军的玄色衣甲与黥面族人的兽皮麻衣混杂在一起,被鲜血和火焰共同吞噬。
“将军!蛮人抵抗太烈,我军伤亡已过三成!是否……”副将看着惨烈的战场,声音颤抖。
王子侧脸色铁青,他肩头的箭伤因剧烈活动而崩裂,鲜血渗出,但他恍若未觉。“不能退!大王还在看着!此战若不能平定黥面部,我楚国在江南将威信扫地!传令,焚烧山林!逼他们出来决战!”
这道命令极其狠辣。时值冬季,天干物燥,楚军点燃了山谷周围的林木,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直冲云霄。黥面部落的山寨陷入一片火海,无数老弱妇孺在烈焰中哀嚎奔逃,战斗的士兵也因烟雾和烈火而阵脚大乱。
王子侧趁势发动猛攻,楚军如同决堤洪水,终于冲破了黥面部落的最后防线。血腥的屠杀开始了,无论是抵抗的战士还是无助的平民,都倒在了楚军的屠刀之下。黥面部落,这个在江南屹立了百年的大部族,在这场人为的火灾与屠杀中,几乎被彻底抹去。
然而,楚军虽然取得了惨胜,自身也元气大伤,兵力折损近半,王子侧伤势加重,更重要的是,这把火焚烧的不仅是黥面部落,更是楚国在江南诸蛮心中的威信。猜忌与仇恨的种子,已深深埋下。
就在楚越两国在东南杀得血流成河之际,晋国西境,大河西岸的辅氏之地,晋秦两军亦在对峙。
赵朔率领着以新练“武卒”为核心的晋国精锐,渡过黄河,与秦国大将杜回率领的五万秦军相遇。双方在辅氏一带的原野上各自扎下坚固营垒,斥候游骑每日交锋,大战一触即发。
秦军悍勇,尤其擅长山地与野战,杜回更是秦国名将,用兵老辣。而晋军一方,赵朔沉稳持重,依托营垒防御,并不急于出战。他深知秦军远来,利在速战,而晋军凭借大河与营垒,可以逸待劳。
“主上,秦军连日挑战,辱骂甚厉,我军将士皆求一战!”军中将领纷纷请战。
赵朔站在营中望楼上,仔细观察着秦军的阵势,缓缓摇头:“杜回巴不得我们出去。传令各营,紧守营垒,不得妄动!多设鹿角陷坑,加强夜间巡哨。秦人粮草转运不易,久持之下,其气自衰。”
他要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磨合“武卒”的实战配合,同时消耗秦军的锐气和粮草。这是一场耐心与意志的较量。
这一日,天降大雪,鹅毛般的雪片覆盖了原野,天地间一片苍茫。秦军营地似乎因大雪而稍显松懈。赵朔眼中精光一闪,意识到机会或许来了。
“传令,‘武卒’饱食,入夜后集结待命。多备火把与引火之物。”赵朔下达了命令。他要在雪夜,给骄横的秦军一个意想不到的打击。
三处战场,三种不同的战争形态:昭关的惨烈攻坚,黥谷的焚山血屠,西河的雪夜对峙。公元前587年的冬天,整个华夏大地的边疆,都被战争的阴影和鲜血所笼罩。各国的命运,正在这冰与火的考验中,经受着最严峻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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