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伤员,处理好牺牲者的后事,基地的气氛一连数日都异常低沉。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待在医疗部,用自身的修为帮助重伤员稳定伤势,梳理经脉。看着他们身上狰狞的伤口和损耗过度的本源,那份酸涩感更深了。他们本不该承受这些,是我把他们带上了这条路。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站在基地的最高处,望着深邃的夜空。戈壁上那场惨烈的战斗,队员们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的身影,还有那神秘黑袍人留下的那句话,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旋。
胡奎的警告再次浮现心头。修真之路,步步荆棘,强敌环伺,今日是元婴,明日呢?出窍境初期巅峰,在这残酷的世界里,真的足够吗?队员们用鲜血和生命印证了“实力至上”的法则,也让我看到了自身力量的局限。这份人情债,更是一个沉重的警示和鞭策。
离开基地的决定,在目睹了这一切后,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和迫切。我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庇护身边的人,强到有资格去偿还那份人情,强到能看清这世界更深处的真相。第九局的温室,已经无法提供我需要的养分了。
严孝国再次找到我时,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他递过来一份文件。
“上面…批准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你…真的决定了?”
“嗯。”我接过文件,没有翻开看,“这里很好,但我必须走。他们的血不能白流,我的路,也不该止步于此。”我顿了顿,看着远方,仿佛能看到中州的方向,“先回一趟学校,拿回该拿的东西。然后…回家看看父母。再之后…该去找找那些真正站在高处的人了。”
打电话联系了易小星,电话接通。我和他说了这次任务的简报。让他查清楚,这次行动的始末,还有牵扯到的所有势力。不等他询问缘由,我便挂了电话。
看着伤员逐渐恢复,我悄悄的离开了基地。坐上回中州的飞机,等到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到了中州大学。
我的同班同学,同宿舍的兄弟都已经离开了。除了老师,到处都找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离别总是带着一丝丝伤感,尽管经历了世间太多的悲欢离合,还是有点舍不得,真的有点舍不得。
当我踏进图书馆的那一刻,来到了那一切开始的书架。我知道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了,看着书架上那本熟悉的《中国游记》。取下它,把他捧在手心。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看来大家都不喜欢这样的书籍了。仔细的翻阅着,书里的内容镌刻在我的脑海。
从空间取出那两页纸,这还是赵晖弄得那个密码。划开封皮,把他们放了进去,就像我当时发现它们一样。粘合好,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离开图书馆后,我把借阅卡交给了辅导员。和他道别后,离开了校园。上学的时候总想快点离开学校,去社会上闯荡。现在真的要离开了,总希望自己的脚步慢一些,再慢一些。
坐上离开校园的桑塔纳,启动,离开。车子开上大道,看着后视镜越来越远的学校,渐渐的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刚开始是一滴泪,慢慢眼底的汹涌再也控制不住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妈妈问我想吃什么,我机械的回道:“面条。”
吃了两大碗面后,躺在我从小睡到大的房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是我这几年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晚。在家陪了父母三天,以工作为由离开了。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不少钱,我知道就算给他们再多,他们也不会花,还是给我留着,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的吧!父母需要的是长久的陪伴。可是真正能长久陪伴父母的有几人呢!
回到中州别墅,这时就剩我一个人。这间房子就显得有些大了。甚至有些怀念大一的时候租的那个小房子。切了一点母亲给我带的卤肉。坐在餐桌上吃了起来。
卤肉的咸香在口中弥漫开,带着母亲独有的、熟悉的味道,瞬间冲淡了别墅里冰冷的空旷感。每一口咀嚼都像是在吞咽着家的暖意,也嚼碎了这几日刻意压下的疲惫与沉重。餐桌上只亮着一盏孤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光洁的地板上,更衬得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窗外的中州城华灯初上,霓虹的光晕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斑。这喧嚣繁华的都市景象,与戈壁的苍凉、基地的肃杀、甚至校园的宁静都截然不同。它像一个巨大的、无声运转的熔炉,而我,正站在熔炉边缘的阴影里,咀嚼着仅存的温情,同时清晰地感知到体内力量奔涌的渴望并未平息。
易小星那边还没有回音,这沉默本身就像一种无形的压力。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那神秘的黑袍人,还有胡奎口中更广阔的修真界……它们像沉甸甸的乌云,悬在我即将踏入的未知前路上。第九局的文件批了,退路已断,或者说,我亲手斩断了那条看似安稳的退路。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只能靠自己,靠手中紧握的力量。
碗底的卤汁也见了底。我放下筷子,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桌面。父母担忧的眼神还在眼前挥之不去,他们不需要我留下多少钱,可我除了钱,此刻还能留下什么?长久的陪伴是奢望,变强,强到足以在风浪中护住这一方小小的港湾,才是我唯一能给出的承诺。
体内的灵力随着心绪微微鼓荡,出窍境初期巅峰的壁垒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坚固如铁。在基地目睹的牺牲,队员们的血,像烙印一样刻在神魂深处。那不仅仅是鞭策,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契约——他们的牺牲,必须由我来赋予意义。这力量,必须更快地增长,更稳地掌控。温室已远,荆棘在前,我需要的不再是安逸的养分,而是足以劈开前路迷雾、直面强敌的锋芒。
目光扫过空旷的客厅,最终落在窗外那片璀璨却遥远的城市灯火上。中州大学图书馆里那本《中国游记》静静躺着,它曾是我命运的起点,而此刻,它更像是一把钥匙,指向某个尘封的角落,或许藏着能让我更快攀爬的阶梯。易小星查到的线索,胡奎可能知晓的秘辛,甚至……是时候去主动寻找答案了。
胃里的暖意渐渐化开,驱散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寒意,却也让心头的目标更加清晰、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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