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内漆黑一片，唯有远处一点豆大的灯火摇曳，勾勒出空旷殿宇的模糊轮廓。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香和淡淡的墨味，与外面的荒芜破败截然不同。
林凡和云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与决然。来都来了，没有退路。林凡深吸一口气，率先迈过那高高的门槛，云薇紧随其后，剑未归鞘，保持着随时可战的姿态。
殿内比想象中更加空旷，巨大的梁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地面铺着满是灰尘的青石板。那点灯火来自大殿深处一张古朴的书案，书案后，方才那白衣女子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观摩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画卷。画卷上似乎描绘着山川星河，但在昏暗光线下看不真切。
“关门。”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不带丝毫情绪。
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反手将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嘎吱”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最后一丝月光被隔绝在外，殿内彻底陷入了那片孤灯如豆的昏黄之中。
女子缓缓转过身。灯火映照下，她的面容依旧看不真切，仿佛蒙着一层薄纱，但那双眸子却清亮如寒星，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力量。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凡身上，这一次，更加直接。
“你身上，有‘归墟’的味道，还有……更古老的‘混沌’痕迹。”她声音平淡，却让林凡心中巨震！她竟然能感知到罗盘源自归墟，甚至触及了混沌的本质？！
“前辈慧眼。”林凡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拱手，“晚辈林凡，这位是云薇。误入此地，并无冒犯之意。”
“云薇？”女子的目光转向云薇，在她手中的青铜古剑上停留了一瞬，“纯阳一脉的丫头，剑心尚可，只是……染了尘埃。”
云薇握剑的手指微微一紧，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这女子一眼便看穿她的师承，甚至点出了她因近期遭遇而产生的心境瑕疵。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此处……”林凡试探着问道。
“此地乃‘听雨轩’，我是此间守阁人，你们可以叫我‘霁无瑕’。”女子，霁无瑕，淡淡说道，“至于为何带你们进来，只因你身上那物，与轩中一旧物，系出同源。”
她抬手，指向书案旁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架，上面供奉着一柄连鞘短剑。那短剑样式古朴，剑鞘上刻着云纹，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林凡怀中的混沌罗盘却再次传来清晰的悸动，目标直指那柄短剑！
“此剑名‘晦明’，与你有缘。”霁无瑕看着林凡，“不过，想带走它，需接我一剑。”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瞬间锁定了林凡！这剑意并非杀气，而是一种纯粹的、考验性质的锋芒，仿佛要剖开他的外在，直指本心！
林凡只觉得周身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皮肤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针尖抵住！他闷哼一声，混沌源晶自主高速旋转，混沌之气透体而出，在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艰难地抵挡着这股剑意压迫！
“前辈！”云薇见状上前一步，纯阳剑气本能地激发，想要替林凡分担。
“退下。”霁无瑕看都没看她，只淡淡一句，云薇便感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推开数步，无法靠近。这是境界的绝对差距！
林凡咬紧牙关，在这股剑意压迫下，他感觉自己的神识、灵力乃至意志都在被锤炼。他没有动用幽冥龙炎，也没有试图反击，只是全力运转《万物化灵诀》，将混沌之气的包容、坚韧特性发挥到极致，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如同激流中的顽石。
汗水从他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在这极致压力下，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似乎又精进了一丝。
片刻之后，那如山如岳的剑意如同潮水般退去。
霁无瑕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根基尚可，心性也算坚韧。这‘晦明’，暂借于你。”她袖袍一拂，那柄连鞘短剑便轻飘飘地飞向林凡。
林凡伸手接住，入手微沉，一股温润中带着锐意的气息顺着手臂传入体内，与混沌罗盘隐隐呼应。
“前辈，这……”林凡有些不解其意。如此重宝，就这么轻易“借”了？
“此物留在此地已久，尘封无用。或许在你手中，能再现光华。”霁无瑕转过身，再次面向那幅巨大的画卷，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清冷，“你们可以走了。记住，今日之事，勿对外人言。”
这就……结束了？不仅没有危险，还得了一件似乎不凡的宝物？
林凡握着“晦明”短剑，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他看向云薇，云薇眼中也满是疑惑。
两人对着霁无瑕的背影行了一礼，不再多言，悄然退出了这座神秘的主殿。
殿外，夜色依旧，荒园寂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唯有手中那柄温润的短剑，和怀中罗盘传来的平和感应，证明着方才的经历并非虚幻。
“她到底是谁？为何要帮我？”林凡摩挲着短剑剑鞘，眉头紧锁。
云薇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剑：“‘晦明’……我似乎在宗门的某部古老剑谱上见过这个名字，据说是上古某位剑仙的佩剑之一，早已失传。她将此剑借你，定有深意。”
深意？林凡看着远处依旧漆黑的主殿，只觉得眼前的迷雾，似乎更浓了。这位守阁人霁无瑕，她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早已注定的安排？
而此刻，在主殿之内，面对画卷的霁无瑕，轻轻叹息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种子已经播下，风雨将至，能否生根发芽，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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