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寂静如同实质的淤泥,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原本偶尔还能听到的、远处城市的微弱背景音彻底消失了,连风声都仿佛被吞噬。一种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细密的蛛网,从四面八方缓缓收拢,将这座老旧居民楼及其周边区域彻底笼罩。
林凡和云薇几乎同时站起身,背靠着斑驳的墙壁,警惕地感知着外界。
“不是刚才那个。”林凡压低声音,眼神锐利,“气息完全不同,更……杂乱,但数量很多,把我们包围了。”
云薇脸色微白,她伤势未愈,感知受限,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和冰冷的杀意是做不了假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身旁的青铜古剑剑柄。
“是蚀渊的杂碎,还是……司里某些人的手笔?”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因为伤势,还是因为对内部倾轧的寒意。
“管他是谁,想留下我们,也得看他们牙口够不够硬。”林凡咧嘴,露出一抹带着狠厉的笑容。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混沌源晶悄然加速,一股沉稳的力量感流转全身。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云薇,眉头微皱:“你跟紧我,别逞强。伤没好之前,你就是个拖油瓶,认清楚现实。”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云薇听得柳眉一竖,刚要反驳,却对上了林凡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眸子,里面没有嘲讽,只有纯粹的提醒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她咬了咬下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不能再等了!对方显然在布阵或者等待什么,必须趁其合围未稳,主动出击!
林凡目光扫过那扇布满灰尘的小窗,心中有了决断。
“走!”
他低喝一声,不再隐藏气息,身形暴起,如同蛮牛般直接撞向那扇窗户!
哗啦——!
脆弱的窗框和玻璃瞬间粉碎!林凡抱着头从二楼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楼后的窄巷里。几乎在他落地的同时,云薇也强提一口气,身姿略显踉跄地跟着跳下,落在他的身侧。
就在两人现身的刹那——
嗖!嗖!嗖!
数道破空之声从不同方向袭来!不是能量光束,而是淬了剧毒、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弩箭!以及几张散发着束缚、麻痹气息的符箓!
攻击来自巷口、两侧围墙、甚至头顶!配合默契,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左边归你,右边和上面归我!”林凡语速极快,仿佛未经思考,完全是基于战斗本能的分工。他看都没看云薇,双手齐出,左手幽冥龙炎化作一道火环,将射来的弩箭和符箓尽数焚毁;右手并指如剑,混沌之气凝聚的指风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点向隐藏在围墙阴影处的两个偷袭者!
云薇在他开口的瞬间就已经动了!虽然伤势影响了她的速度和力量,但纯阳剑法的根基仍在!剑光如电,虽不及全盛时期璀璨,却依旧精准、迅捷,将左侧袭来的攻击一一格挡、挑飞!
叮叮当当!嗤嗤!
短暂的碰撞声在死寂的巷道里格外刺耳。
一轮偷袭被两人联手挡下。但更多的黑影从周围的阴暗角落里涌出,他们穿着杂乱的衣物,蒙着面,使用的武器和法术也各不相同,有古武,有邪术,甚至还有现代枪械改造的法器,活像一支拼凑起来的杂牌军。但个个眼神凶狠,气息彪悍,显然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
“是‘拾荒者’!”云薇一剑逼退一个试图近身的壮汉,语气凝重,“归墟海市附近专门接黑活、杀人越货的散修混混!看来有人出了大价钱,要我们的命!”
“管他什么者,挡路的就是死人!”林凡眼神冰冷,下手毫不留情。幽冥龙炎时而化作火龙咆哮,时而凝于拳脚,每一击都带着腐蚀与毁灭的特性,中者非死即残。他的战斗方式大开大合,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精准,总能找到敌人配合中的细微破绽。
云薇则紧守他的左侧,剑法灵动狠辣,纯阳剑气虽然无法大规模外放,但附着在剑身上,对这类邪修混混有着天然的克制,往往能一剑破开对方的防御。她不再试图强攻,而是完美地扮演了辅助的角色,替林凡挡下来自侧翼和死角的攻击。
两人一个刚猛霸道,一个灵巧精准,明明只是初次在实战中配合,却仿佛演练过无数次,竟隐隐有种默契天成的感觉。林凡主攻,如同锋利的矛头,撕开敌人的阵型;云薇辅助,如同坚固的盾牌,弥补他的空档。
这些“拾荒者”虽然凶悍,但毕竟是一盘散沙,在林凡和云薇这突如其来的、配合默契的反击下,阵脚顿时有些慌乱。
“不能恋战!冲出去!”林凡看准一个方向,那里是包围圈相对薄弱的一环,敌人数量较少。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混沌源晶光芒一闪,双掌向前平推!
“幽冥龙炎,爆!”
轰——!
一道粗大的黑金色火柱如同怒龙出海,悍然冲向那个方向的敌人!炽热与阴寒交织的恐怖能量瞬间将挡路的几个“拾荒者”吞没,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化为了飞灰,硬生生在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走!”
林凡一把拉住因为爆发而气息微喘的云薇,两人如同离弦之箭,从那道缺口疾冲而出,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更深处、更复杂的巷道阴影之中。
身后的喊杀声和追击声迅速被抛远。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确认彻底甩掉了追兵,才在一个堆满废弃家具的死胡同角落里停下,靠着墙壁大口喘息。
林凡看着因为剧烈运动而脸色潮红、微微出汗的云薇,忍不住笑了笑:“还行,没掉链子。”
云薇白了他一眼,想反驳,却感觉肩头的伤口传来一阵隐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短暂的休息后,两人不敢在此久留,必须立刻转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远处某栋高楼的顶层,一道身影正静静地立于天台边缘,手持一个单筒的、刻满符文的远镜,将刚才那场短暂的巷战,以及两人此刻的狼狈,尽收眼底。
他(或她)放下远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混沌的眷顾者……和纯阳的丫头……有点意思。”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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