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赤谷之秘，劳民之殇
战斗的硝烟散去，血腥味却依旧弥漫在小小的谷地中。劳民们忍着伤痛，默默地收殓同伴的遗体，脸上充满了悲怆与麻木，仿佛对此类袭击早已习以为常。
那位年长的劳民首领（龙沐阳从其族人的态度中判断出其地位）对龙沐阳极其恭敬，他比划着，将龙沐阳请进一间最大的、同样低矮简陋的圆屋之中。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几乎没有任何多余之物，唯有中央的石灶中跳动的火焰带来一丝温暖和光亮。
首领取出几个陶碗，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密封的陶罐中舀出几勺清水，又郑重地取来一小把方才誓死守护的赤红色谷粒，放入石臼中捣碎，混合清水，恭敬地递给龙沐阳。
那混合了赤谷粉末的清水，竟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带着淡淡清甜的香气，令人精神一振。
龙沐阳接过陶碗，并未立刻饮用，而是仔细感应。万母令对这赤谷的共鸣更加清晰了，那是一种充满生命活力、带着微弱净化特性的纯正能量，与混沌母气竟有几分亲和。他确信无毒，便小口饮下。
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不仅快速补充着他消耗的体力，连日来跋涉积累的疲惫和潜入体内的细微毒素、瘴气都被缓缓中和驱散，效果甚至比伯虑国的丹药更加温和持久！
“好东西！”龙沐阳眼中闪过惊喜。这赤谷绝非凡品，在这被污染的土地上，简直是救命的神物！难怪那些毛民会不惜代价前来抢夺。
首领见龙沐阳面露赞许，黝黑的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又比划着，指向那些赤谷，脸上露出极其珍视的神情，然後又指向东方，做出一个极其遥远的手势，神色变得无比凝重甚至……恐惧。
他反复强调着几个发音相似的词汇，似乎是想告诉龙沐阳这赤谷的来源，以及东方的某种大恐怖。
龙沐阳虽听不懂语言，却能从对方的神情和动作中理解大意：这赤谷极其珍贵，源自东方某处，但那里现在充满了无法想象的危险。
他尝试着取出那张伯虑国赠予的、标注简略的地图，指向“劳民”和“毛民”的大致方位，又指向东方，露出探询的神色。
首领仔细看着地图，虽然看不太懂，却能明白龙沐阳的意思。他指着代表劳民区域的位置，重重点头，然後手指艰难地向东移动，越过一片标注着扭曲符号的区域（可能代表危险），最终停在了一片完全空白的地域，脸上恐惧之色更浓。他用力摇头，摆手，示意龙沐阳绝对不能去那里。
接着，他又指向西北方向（毛民的大致方位），脸上露出愤怒与仇恨的表情，做了个攻击的手势，然後又指向赤谷，做了个抢夺的动作。
龙沐阳明白了。劳民与毛民是世仇，争斗的焦点很可能就是这赤谷。而赤谷的源头在更东方的危险之地，劳民或许是偶然发现，或许是祖辈传承，但如今那里已变得极度危险，无法接近，导致赤谷的来源断绝，现存的每一粒都无比珍贵，关乎全族生存。
这就能解释为何毛民会发动如此疯狂的袭击——他们或许也急需赤谷来对抗什麽，或者单纯想要抢夺这宝贵的资源。
首领又拉着龙沐阳来到屋外，指着那些被精心照料却依旧显得有些稀疏的赤谷植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示意产量很低，且似乎难以扩种。
龙沐阳走近观察，发现这些赤谷植株紮根的土地，隐隐泛着一层极淡的、与谷粒同源的赤色光晕，与周围被污染的土地截然不同。他蹲下身，手掌贴近地面，运转万母令细细感应。
他发现，这小片土地深处，似乎有一条极其微弱的、尚未被完全污染的灵脉细流经过，正是这细流滋养出了这些赤谷。但这细流正在被周围的污秽之力不断侵蚀，变得越来越微弱，这也是赤谷产量低下且难以扩种的原因。
若这细流彻底被污染或枯竭，劳民族就将失去最後的赤谷来源。
龙沐阳心中了然。他看了看满脸忧虑的劳民首领，又看了看手中那碗赤谷水，做出了决定。
他示意首领让开，自己则走到那片赤谷田的正中央。他深吸一口气，将万母令轻轻按在土地上。
嗡——！
混沌母气透过万母令，温和地注入地下。这一次，他并非强行抽取或攻击，而是引导着那丝微弱的、与赤谷同源的灵脉细流，并以混沌母气滋养它、壮大它，同时将其与周围的污秽之力稍稍隔绝开来。
过程缓慢而精细，对龙沐阳的心神消耗极大。但效果也是显着的！
只见那片赤谷田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润泽，那层淡淡的赤色光晕明显亮了起来！原本有些蔫头的谷株变得精神抖擞，甚至开始以缓慢的速度抽发新的嫩叶！空气中那股奇异的清甜香气也浓郁了数分！
所有劳民都惊呆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看着他们视若生命的赤谷重新焕发生机！几位年长的劳民甚至激动得跪伏在地，对着龙沐阳和那片土地顶礼膜拜，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将他奉若神明！
首领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握住龙沐阳的手，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龙沐阳收回万母令，稍微有些疲惫，却面露微笑。他指了指东方的天空，又指了指脚下的土地，摇了摇头，示意暂时无需冒险去东方寻找源头，这里的赤谷暂时安全了。
首领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然而，龙沐阳帮助劳民，并非仅仅出於善意。他需要情报，需要向导，需要了解东方的具体情况。他再次拿出地图，指向东方的空白区域，神色变得严肃，做出一个探索的手势。
首领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劝阻。他沈默良久，最终重重叹了口气。他转身对一位看起来最为机灵强壮的年轻劳民说了几句什麽，那年轻劳民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首领指着那个年轻劳民，又指向东方，对龙沐阳比划着，意思是这个年轻人曾为寻找新的赤谷源头，冒险向东深入过一段距离，或许可以为他带一段路，但只能到某个界限，绝不敢再深入。
龙沐阳大喜，这正是他需要的！他郑重地向首领和那位名叫“黑石”的年轻向导行了一礼。
当夜，劳民们拿出最好的食物——掺杂了更多赤谷粉的饼糊和烤制的兽肉，热情地招待龙沐阳。虽然语言不通，但感激与友善的气氛弥漫在整个部落。
翌日清晨，龙沐阳在劳民们感激与祝福的目光中，与向导黑石一同离开了谷地，再次踏上了东行的路途。
有了熟悉地形的向导，行程快了许多。黑石虽然对东方充满恐惧，却极其尽责，他带领龙沐阳避开了几处已知的危险地带和毛民经常活动的区域。
一路上，通过简单的手势和黑石的模仿，龙沐阳大致了解到，东方的恐怖似乎与一种“吞噬一切的黑雾”和“扭曲的怪物”有关，那里的大地已经彻底“死去”，连最顽强的植物都无法生存。
数日後，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如同被人用巨斧劈开的深渊裂谷之前。裂谷对面，大地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毫无生机的灰黑色，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色雾气在裂谷中翻滚流淌，隔绝了视线，其中隐隐传来令人牙酸的诡异嘶吼声。
黑石到此止步，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指着那黑色雾气和裂谷对面，拼命摇头摆手，打死也不敢再前进一步。
这里，便是劳民所能认知的“世界尽头”，也是危险的极限。
龙沐阳看着那翻滚的黑雾，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比大墟之眼毫不逊色的冰冷死寂与邪恶气息，神色无比凝重。
万母令在此地震颤不休，既有强烈的警告，也有一丝被压制的、指向黑雾深处的共鸣。
孟鸟羽散发出的温热光晕也变得明灭不定，似乎在与那黑雾进行着无形的对抗。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他谢别了向导黑石，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那片被死亡黑雾笼罩的未知之地，迈出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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