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登葆神坛，群巫禳灾
跟随丈夫国与巫咸国的队伍，龙沐阳三人离开了那片被毁灭气息笼罩的峡谷，向北而行。
越是向北，环境虽依旧荒凉，却隐隐多了一丝奇异的秩序感。空气中混乱的能量流似乎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梳理和引导，不再那般狂暴肆虐。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古老而残破的石刻与图腾，描绘着先民祭祀、与天地沟通的场景。
终於，一座造型奇特的山峰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便是登葆山。
它并非通常意义上高耸入云的山峰，而更像是一座巨大的、阶梯状的祭坛。山体由一层层宽阔平整的巨石平台叠加而上，每一层平台的边缘都矗立着巨大的石柱或雕刻着日月星辰、洪荒异兽的石碑。山体之上，几乎没有植被，唯有无数飘扬的经幡、悬挂的骨饰与绳结，以及常年烟火祭祀留下的痕迹。
一股庄严、神秘、沧桑的气息从山体上弥漫开来，与常羊山方向的暴戾毁灭形成了鲜明对比。这里仿佛是一处镇压与疏导天地戾气的古老节点。
此刻，登葆山的各层平台上，人影憧憧。众多与巫咸国大巫师装束相似的巫师们，正以特定的方位站立，他们手持各种法器——骨杖、玉琮、铜铃、龟甲等等，低声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咒文。吟唱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共鸣，引动着周围的天地灵气，在山体上空形成一层淡金色的、如同华盖般的柔和光晕，勉强抵御着从南方常羊山方向不断蔓延过来的毁灭与黑暗气息。
“群巫所从上下也…”龙沐阳望着这宏大的场面，心中震撼。这便是上古传承下来的巫觋之力，沟通天地，禳灾祈福。
丈夫国的战士们在登山阶梯下方便止步，自动分散开来，扼守要道，结成剑阵，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担负起护卫之责。为首的首领对龙沐阳三人点了点头：“我等在此护卫，诸位随大巫师上山即可。”
巫咸国的大巫师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龙沐阳三人沿着宽阔的石阶向上攀登。所过之处，平台上的巫师们纷纷向大巫师行礼，对龙沐阳三人投来好奇与审视的目光，但手中的仪式并未停止。
越往上走，灵气的波动越是强烈与纯净，吟唱声也越是宏大。来到接近山顶的最大一层平台，这里的景象更是惊人。
平台中央，是一个以阴阳太极为基、周围刻满了无数繁复上古符文的巨大祭坛。祭坛四周，按照星辰方位，点燃着七盏巨大的青铜灯盏，灯火摇曳，却凝而不散。八位气息最为渊深的老巫师分坐八方，闭目吟唱，他们手中的青蛇赤蛇不再活跃，而是如同雕塑般盘绕在其腕间，蛇瞳中闪烁着与主人同步的灵光。
祭坛正上方，那淡金色的华盖光晕最为浓郁，其中隐隐有龙凤虚影飞舞，祥瑞之气垂落，不断净化与中和着从南方侵袭而来的污秽与暴戾之气。
然而，即便如此，也能看到那淡金色的华盖在南方一股股加强的黑暗冲击下，不断泛起涟漪，甚至偶尔会出现细小的裂痕，又被巫师们迅速以咒力修补。显然，巫咸国的群巫们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大巫师将龙沐阳三人引至祭坛边缘，一位看起来最为年长、脸上布满了神秘刺青的老巫师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白色，却仿佛能洞穿万物。
“大觋（xi）师，”引路的大巫师恭敬道，“人已带到。其身负之气，确与古籍所载‘母气’相类，亦与常羊异变核心息息相关。”
被称为大觋师的老者那双白色的眼睛“看”向龙沐阳，片刻後，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风化千年的岩石摩擦：“混沌初开，造化始源…虽只一丝，确是本源母气无疑。然，其性未稳，其光蒙尘，更缠绕不祥寂灭与深渊蚀痕…”
他的话语直接道破了龙沐阳最大的秘密与隐患。
龙沐阳心中凛然，恭敬道：“晚辈龙沐阳，机缘巧合得此微末之力，却不知如何运用。今常羊山巨变，深渊邪物欲借形天古神遗躯为祸，恳请大觋师与诸位巫师指点迷津，救此危局！”
大觋师缓缓擡头，“望”向南方那一片暗红的天空，白色的眼中流转起复杂的光晕，仿佛在观测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气运与轨迹。
“形天战意，万古不灭，本为守土，今遭魔染。深渊之瞳，窥伺已久，欲破界而来。”大觋师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压力，“登葆神坛，虽能暂稳地脉，阻其污秽蔓延，然终非长久之计。核心戾气与邪力若不根除，终将冲破桎梏，届时，大荒西陲乃至更广天地，皆遭涂炭。”
他重新“看”向龙沐阳：“汝之母气，乃净化之源，亦为造化之引。或可成为破局之键。然，欲行净化之事，非有庞大灵阵不可，需引常羊山混乱之力为基，以母气为核，逆转阴阳，化毁灭为生机。”
这与龙沐阳和秦文明的设想不谋而合！
秦文明立刻上前，将千机子器记录的数据与初步构建的灵阵模型展示出来：“晚辈不才，与同伴根据观测数据，初步推演了一种转化灵阵的结构，请大觋师过目！”
大觋师那白色的目光扫过千机子器上流动的数据与复杂的模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异邦之术，亦有可取之处。结构大略无误，然细节粗陋，难以承受天地巨力之冲刷，更缺乏与此地巫觋之力的契合。”
他话音刚落，周围另外七位主持祭坛的老巫师也纷纷睁开眼，目光投向模型，开始以一种古老的、充满韵律的语言进行交流与补充。他们手中的青蛇赤蛇也微微昂首，吐出信子，仿佛在参与计算。
无数关於能量引导、符文强化、地脉节点利用、巫咒加持的精妙构想，从这些传承久远的群巫口中道出，融入那个初步的模型之中。
秦文明看得眼花缭乱，如痴如醉，飞快地记录和学习着。龙沐阳也全力运转灵引，辅助理解和记忆这远超想象的复杂知识。
短短时间内，一个原本粗糙的理论模型，在群巫的智慧浇灌下，迅速变得无比精妙、复杂而完善，成为了一个真正具有可操作性的、宏大的“净世灵阵”蓝图！
“灵阵已成，然布阵之举，凶险万分。”大觋师最终一锤定音，“需有人携母气之源，深入常羊核心，於能量爆发之极点，布下阵眼。其余辅阵，则需布於常羊山外围各处地脉节点，由我群巫与丈夫国勇士共同镇守催动。”
他白色的眼睛再次看向龙沐阳：“布置核心阵眼之人，将直面形天戾气与深渊邪力最疯狂的反扑，十死无生。汝，可愿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龙沐阳身上。
龙沐阳深吸一口气，眼前闪过形天最後那缕期盼的意念，闪过深渊之瞳的冰冷与贪婪。他体内的混沌母气似乎也感受到了使命的召唤，微微震颤。
他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如磐石：
“晚辈，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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