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老朴按照朝议的流程喊了一嗓子，随后就退了回去，接下来基本就没他的事了。
“臣刑部主事茹太素，有事奏。”
“奏来。”
茹太素早年曾任浙江参政，后来家中母亲病重，朱元璋允他回乡照顾老母，他的母亲病去后为其守孝结束以后，两个月前才重新应召入朝为官。
茹太素以直言敢谏着称，屡次因奏疏冗长事多被朱元璋杖责，但仍坚持上谏，他一出面朱元璋就知道这是来找事的来了。
“陛下，秦王之事已经拖了许久了，是时候重新议一议了，微臣不才，这几日寻了些西安府的人证，全都是卫所的人，陛下可要见上一见？”
“秦王的事不是都已经定下了吗？哪来的什么卫所的人？又是哪个卫所的？”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
“茹太素你放肆。”
“那臣换个方法，臣手里的几个人都是卫所的武官，至于是哪个卫所，不如传秦王来让秦王认一认？”
“秦王因守孝期间食肉，被我罚去守墓去了，要见人等着吧。”
“那臣便带人去寻，来回左右不过半日时间，臣有的是时间。”
“启禀陛下，可否容臣说上一句。”
就在朱元璋准备回绝之时，詹徽在队伍中喊了一声，这种别人在奏对突然出口打断的做法是礼仪所不许的，因为许多人都皱着眉头看着詹徽。
“陛下，微臣监察御史凌汉，弹劾监察御史詹徽不顾朝议之礼，擅自开口打断茹主事和陛下的奏对，请陛下下旨严惩！”
“臣等附议！”
一时间，十多个礼部和御史纷纷开口附和，不管是为了维护礼仪还是不爽詹徽，他们都必须站出来。
“这……这……”詹徽看着站出来的同僚，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自辩，只能朝着朱元璋请罪。“微臣一时情急扰了陛下奏对，请陛下责罚。”
“有没有罪且后面再议，你且先说一说，为何如此急迫？若是无事喧哗，咱可真要治你的罪。”
“陛下恕罪，微臣方才听茹主事所言，心里有了些猜测，因此情急之下才失了方寸。”
“是何猜测？你且说来。”
“如果微臣所料不差，茹主事说的证人，那些卫所武官，恐怕就是西安府屠村的武官吧，这些武官本就是有罪之人，茹太素有了他们的消息，为何不上报朝廷上报陛下阿？”
朱元璋听罢眼前一亮，这个詹徽还真有两下子，竟然抓住了茹太素的尾巴，朱元璋给那些人定的可是屠杀百姓之罪，哪怕他们是冤枉的，有天大的委屈，他们现在也都还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在这个皇命大于天的时代，茹太素此举可以说是包庇朝廷要犯！什么有冤情有冤案都不是理由，除非你事先报告朱元璋。
但茹太素怎么可能报告给朱元璋，他为了说服这几人可以说是大费周章，告诉了朱元璋那不是让朱元璋派人去灭口嘛。
“回禀陛下，上报的奏本臣已经写好了，昨日晚间就已经呈报给陛下案前了。”
“是吗？”
“微臣万不敢欺君，陛下派人一查便知。”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朱元在守孝不能处理政务，自己这段时间处理政务确实是慢了些，但这么重要的事那些阅过的内阁大学士不可能不知晓，他们却瞒着自己不报上来。
“臣请陛下严惩詹徽！”
凌汉见茹太素手尾干净，没被詹徽抓住小辫子，立马再次开口想要朱元璋惩处詹徽。
“虽然如此，但詹御史开口也算一片忠心，并非无理取闹无故打断朝议，那便罚俸六个月以儆效尤，若再犯定不轻饶。”
大不敬之罪只罚俸六个月，朱元璋对詹徽的圣眷丝毫不加以掩饰，众人虽有意见，但此时也不是清算詹徽的时候，眼下只有秦王的事才是重点。
“启禀陛下，既然茹主事已经将此事上报，不若由锦衣卫接手仔细审问一番，是非公允也要审问之后才知道。”
一招不行詹徽再换一招，既然茹太素已经禀告了朱元璋，那此事就是公事，公事自然是朱元璋说了算，若茹太素还要一意孤行包庇那些人，可就说不过去了。
“詹御史说的没错，既然茹爱卿说事有蹊跷，那咱就审一审。”朱元璋说罢，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蒋瓛。“蒋瓛，此事便交由你了，可别让咱失望。”
“微臣领命！”
蒋瓛抱拳站出，他知道朱元璋是想杀人，整个朝堂上的文武全都知道，可偏偏对此事无可奈何，因为负责此事的是朱元璋。
你有物证有什么用，什么物证能证明是秦王下的令屠戮百姓，这事得有人证才行。
可你有了人证就得上报，不报就是包庇朝廷要犯，报了那就是把人证送到朱元璋手里，怎么处理都不用朱元璋开口，下面一大堆的人等着巴结朱元璋。
这完全就是死结，这与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不同，堂下之人告不赢可以越级告状，甚至可以顶着大诰告到朱元璋这里来。
可若是状告的是朱元璋本人，那真是好坏全凭朱元璋一张嘴了，面对如此强势的朱元璋，除非你造反，不然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茹太素右手前伸欲言又止，他偏过头来先是看了看朱标，在发现朱标在闭目养神后只能止住身体。
这让他内心不禁思索，难不成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误？应该不会吧，就算是自己听到的消息是错的，那其他人听到的难不成都是假的？
宫里的消息不是太子和陛下为了秦王的事吵的不可开交，太子是要朱元璋惩处秦王的吗？难不成这一个月里又生了变数？还是朱标妥协了？
总之朱标表现出来的是不闻不问的态度，自己也就不再好继续开口了，不然没了朱标的保护，那朱元璋杀自己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怎么！茹主事还有其他时间要说？”
“没……没了。”
“那还不归队。”
“微臣领命。”
茹太素和朱元璋仅仅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这让其他人顿时大觉不妙，许多人准备的说辞都没了用处。
其中以袁泰最为焦急，原先商定的是他在茹太素之后接着出手，借用承天门外跪着请命的读书人给朱元璋施压，现在茹太素没给到朱元璋压力，那他还要不要出来呢？
“微臣袁泰，有本要奏。”
“何事要奏？”
袁泰挣扎良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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