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被惹炸毛的河豚。
握着笔,在草稿纸上狠狠画了个圈,墨迹穿透纸张。
她垂着眼,唇瓣无声地翕动,
“太会装了!刚才明明就是故意凑过来偷听,现在倒好,装模作样地聊什么短剧,真是够抽象的!”
沈若曦却没程悦那么激动,只是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笔杆。
这有什么生气的?
值当的一而再,再而三拿“偷听”来做文章。
这世上的事,本就没有绝对的黑白分明。
偷听这事,更是寻常不过。
谁人不曾被别人偷听过只言片语?
又谁人敢说自己从未好奇地窥探过他人的秘密?
最起码,她沈若曦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古代。
便是凭着一双善于倾听的耳朵,在无数次危机四伏的暗涌中,硬生生扒出一条活路来。
那些藏在屏风后、屋檐下、花丛间的窃窃私语……
或是阴谋诡计,或是救命线索,早已让她明白,有些“偷听”无关道德,只关乎生存。
所以,对于眼前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她实在提不起半分道德谴责的兴致。
偷听就偷听吧,能偷听到也是本事。
而且怎么算抽象?
她发现程悦她们这些小姑娘,时不时就爱用“抽象”这个词形容人。
好像只要有人的想法、做法和她们不一样,不符合她们的预期,便会被统一贴上“抽象”的标签。
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调侃和排斥。
有时候,沈若曦自己开口说话,都不得不在心里打个转,悄悄琢磨一下——
自己刚才那样,算抽象吗?
就在这时,讲台上的郑老师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里的那点“针对性”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明显:
“以前我还听别的老师说,你们这些00后啊,真是有意思——
在上学和上进之间,偏偏选择了上香;在求知和求学之间,一门心思去求佛。”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年轻人那种慢悠悠、无所谓的语气。
拖长了调子,尾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美其名曰‘佛系’,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呢?”
“不过就是为难不了自己,便转头去为难佛祖罢了。”
“我本不信,觉得是夸大其词,但是……”
郑老师说到“但是”二字时,故意顿了顿,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缓缓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教室里顿时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不大,却足够清晰。
没人敢笑得太大声,鼓掌拍桌子的。
毕竟是在课堂上。
可也没谁故意压抑那份心照不宣的认同。
尤其当郑老师的目光扫过来时,大家非但没有低下头去,反而挺直了脊背,眼神坦然地迎上去。
嘴角的笑意甚至还深了几分——
似乎在说,
啊,对,老师你说的都对!
但是我求佛,我骄傲!
我上香,我骄傲。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骄傲!
郑老师鼻孔里呼哧呼哧喷出两股气,像是被惹毛了的老炮儿。
脸上那点戏谑的笑意瞬间收得干干净净,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直直扫过教室里每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你们也觉得好笑是吧?”
正在低笑的同学们顿时一愣,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这老师是不是有点太会自己找台阶下了?
他们这笑脸,明明是觉得老师模仿年轻人语气的样子有点逗,哪里是觉得“佛系”那番话好笑了?
郑老师却压根没理会同学们的笑意。
自顾自顺着自己的话头往下说,语气里的火气越来越盛:
“我看到有的同学,胳膊上戴一串转运珠,手腕上缠一圈红绳,叮叮当当的。”
“我还以为是玩什么新的抽象潮流,赶什么时髦呢!”
他猛地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结果呢?佛心没见着半分,倒是在我这儿玩起了宫心计!”
话音未落,手里的粉笔头又一次重重砸在黑板上,“啪”的一声脆响,粉笔灰簌簌落下,像是一场微型的雪崩。
“背地里说我胡编乱造,说我放空炮,说咱们这样的‘末尾班’,就注定出不了卷王,出不了成绩特别好的学生!”
郑老师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还有的同学更过分,说我为了激励大家,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是把我当什么了?当那些只会画大饼的骗子吗?”
他伸出手指,用力点了点讲台,
“我犯得上吗?”
“说白了,你们学习差,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才多。”
“毕竟你考不上大学,真得留在当地,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你们要是真的学习好了,考上了好大学,谁知道以后会飞到哪个天边去?”
“我还……我还至于编瞎话骗你们吗?说这话的人,不觉得自己很荒谬吗?”
郑老师越说越激动,双手猛地一挥,竟有了几分振臂高呼的意思。
声音穿透了教室的墙壁,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还有人编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顺口溜——‘学习为回家,躺平靠爹妈’,‘进了五毒教,人生玩完了’!”
“可他怎么就想不到,乞丐都能当皇帝,开局一个破碗,照样能赢得整个天下!”
他的目光灼灼,扫过每一个低头,抬头的学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你们在历史课上都白学了吗?”
“都忘了吗?”
“切!这时候讲这些大道理,还有意思吗?”
后排有人低低嗤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耐,
“高中没几天了呀!现在才想起打鸡血,早干嘛去了?”
“早也打鸡血呀,不过不是没鸡起来吗?”
“早都没鸡起来,现在鸡有用吗?”
“就是,越来越抽象了。”
旁边的人立刻附和,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明显的调侃,
“跟演话剧似的,一套一套的,听得我都快尴尬了。”
“到底是什么刺激了老班的激情?”
有人好奇地探头,
“该不会是要升官了吧?”
“我猜是校长找他谈话了!”
另一个人接话,语气笃定,
“说不定许诺他了,只要咱们班能出几个一本,或者有谁能冲进年级前五十,就给他个年级主任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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