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角落,灯光昏黄柔和。
“天昊哥!”沈淮安的声音还带着奔跑后的微喘,“你没事吧?那个混蛋有没有再为难你?”
张天昊缓缓抬起头。
这一抬头,沈淮安呼吸一窒。
只见张天昊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红肿,眼尾泛着诱人的薄红,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未干的湿意。
他脸色有些苍白,唇色嫣红,微微抿着。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就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淮安,”张天昊开口,“你来了……”
“天昊哥,你别怕,我在这里。”沈淮安立刻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张天昊没有甩开他的手,他更加笃信张天昊受了天大的委屈,
“到底怎么回事?沈霆骁那个老畜生到底怎么逼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淮安,你别这么说你大哥…”他抬起眼,带着无奈和苦涩,
“他也不容易,掌管着这么大的华锐,压力很大,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我好不容易才进入华锐,本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成绩...可现在...”
张天昊:就是自己嫌升得太慢主动的,不过现在升太快了也糟心。
“他不容易?他一时糊涂?”沈淮安果然更加激动,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引来旁边一桌客人的侧目。
他连忙压低声音,但怒气不减,“他压力大就能强迫你吗?就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天昊哥,你就是太善良了,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替他说话!”
张天昊适时地瑟缩了一下,像是被沈淮安的怒气吓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眼圈更红了。
他微微偏过头,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
“你大哥他说,如果我不答应,他有很多种方法让我在华锐待不下去,或者,让我手上的项目永远无法推进…”
他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淮安,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你知道的,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我没办法…”
“混蛋!人渣!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对你!”沈淮安怒气值max,“用工作威胁你,他也就这点本事了,仗着自己是总裁就为所欲为,我呸!”
张天昊:“别这么说他,毕竟,他是你大哥…”
“他才不配当我大哥!”沈淮安脱口而出,胸口剧烈起伏,“我没有这种禽兽不如的大哥!天昊哥,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的!”
张天昊看着他这副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去找沈霆骁拼命的模样,感到异常满足,面上却露出更加凄婉无助的神情。
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飘向窗外,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要是华锐还能有其他人,能说句公道话,能稍微制衡一下他就好了,我也不用…不用这样委曲求全…”
沈淮安仿佛觉醒了。
对啊,华锐不是他沈霆骁一个人的,他也是沈家的孙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爷爷虽然现在不管事了,但威望还在,凭什么让沈霆骁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他急切地说道:“天昊哥,还有我!我也是沈家的人,华锐有我的一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老男人这样欺负你。”
张天昊心中满意,脸上露出惊讶和担忧的神色:“淮安,你别冲动…”
“我不是冲动!”沈淮安紧紧握住他的手,“我说的是事实,华锐是爷爷和我爸打下的基业,本来就有我的一半,
之前是我不想争,也觉得没必要争,但是现在,他沈霆骁欺人太甚!为了你,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要让他不能再这样一手遮天。”
张天昊:ok,妥了。
他在华锐的另一条退路稳了。
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
要装一下。
但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
张天昊微微蹙起眉:“淮安,别这样,太危险了,你大哥他在华锐经营了这么多年,
根基深厚,你斗不过他的。我不想你为了我,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一边说着“不想”,一边却用那双满是依赖和看救世主的眼神看着沈淮安。
沈淮安挺直了胸膛:他沈霆骁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比我先进了公司几年吗,爷爷最疼我了,只要我开口,未必不能和他争一争。”
“天昊哥,你不用担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没关系,
就算最后我失败了,我也绝不会连累你,绝不会让沈霆骁发现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张天昊:“淮安,谢谢你,但是一定要小心。”
沈淮安被他这欲拒还迎、眼波流转的姿态弄得心跳加速,血气上涌,只觉得为了眼前这个人,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值得了。
“我会的,天昊哥,你等着看,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淮安郑重地承诺,看着张天昊的眼神,痴迷得如同仰望神只。
两个人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张天昊独自一人坐在回程的车上。
刚才在沈淮安面前那副脆弱无助、依赖仰慕的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起来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男人这种生物,不管多大年纪,还总有英雄情节。
说起来,沈霆骁…
攀上他这棵大树,张天昊确实获得了肉眼可见的好处。
他在公司的地位更加稳固,接触的项目层级更高,那些曾经需要他费力周旋才能得到的资源,现在沈霆骁一句话就能送到他手上。
而且,沈霆骁对他,确实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痴迷和占有欲,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他隐秘的虚荣心和慕强心理。
但是,人不可能是完美的。
比如沈霆骁喜欢那种东西,年纪还大了……
咳咳。
沈霆骁是个商人,一个精明、冷酷、利益至上的顶级商人。
就算他以后被我迷得再神魂颠倒,肯给我再多钱又怎么样? 张天昊在心里冷嗤,钱总有花完的一天,而且受制于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确实动过念头,想凭借自己的美貌和手段,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公司的一部分实权,甚至股份分给自己。
这并非完全不可能,以他张天昊的手段,未必不能一试。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沈霆骁这个人,太强势了。
自己确实喜欢被强者占有和庇护的感觉,但他绝不喜欢这种完全处于下风、需要仰人鼻息、连内心想法都要小心翼翼隐藏的处境。
他享受的是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是被别人牢牢掌控。
所以,沈霆骁这条看似最光鲜亮丽的“大船”,实际上却暗礁遍布,随时可能倾覆,或者将他禁锢在船舱底部,永无出头之日。
他今天对沈淮安说的那些话,固然是为了报复沈霆骁今晚的粗暴,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埋下一颗棋子。
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沈淮安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一个被宠坏的的公子哥,仅凭爱意,就想撼动沈霆骁在华锐经营多年的地位?
难。
很难。
不过,潜力股倒是算得上的。
沈淮安年轻,这意味着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成长,有犯错的资本。
他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少爷,拥有沈霆骁也无法剥夺的继承权。
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有着近乎盲目的痴迷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年轻人就是好啊…”张天昊在心底喟叹一声,带着一种品评货物般的挑剔和赞赏,“随便撩拨几下,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连带着身家性命都双手奉上。”
他现在对沈淮安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更像是一种“广撒网,多收鱼”的投资。
投入一些虚假的眼泪、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几个若有若无的暧昧眼神和吻,成本极低。
而可能的回报呢?
万一沈淮安这个愣头青,真的走了狗屎运,或者在沈霆骁疏忽的时候,抓住了什么机会,真的在华锐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么,凭借他现在在沈淮安心目中“白月光”、“被迫害者”的形象,他能得到的好处,将会更多。
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年轻总裁,远比一个精明强势、需要他时刻揣摩心思的沈霆骁,更符合他的心意。
而且……
张天昊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淮安那具年轻、充满活力的肉体。
啧,早晚要吃。
所以,尽管内心对沈淮安的夺权嗤之以鼻,张天昊依然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他,鼓励他。
车子缓缓驶入公寓地下停车场。
就算失败了,他也已经铺垫好了。
全是沈淮安一意孤行,他张天昊不过是个被沈淮安骚扰,妄想的可怜职员。
左右都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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