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狂风骤雨终于停歇。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Alpha信息素和情欲未散的气息。
顾晏强健的手臂仍紧紧环着张天昊,汗湿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带着近乎痴狂的满足和疲惫。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张天昊汗湿的鬓角,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天昊……我……”
张天昊却轻轻推开了他,动作带着事后的疏离与慵懒。
他坐起身,薄被滑落至腰间,露出线条优美的脊背和上面些许暧昧的红痕。他没有看顾晏,只是径直下床,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浴袍,重新披上,系好腰带。
整个过程冷静、从容,仿佛刚才那场激烈交媾的主角并非是他。
“你做得很好。”张天昊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有些淡漠,听不出太多情绪,“奖励你已经拿到了。”
顾晏眼中的炽热稍稍冷却,被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取代。他连忙跟着下床:“我帮你清理?”
“不用。”张天昊拒绝得干脆利落,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向隔壁那栋沉寂在夜色中的别墅。
沈谨言……应该还在睡。
他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
“天昊,”顾晏走到他身后,不敢靠得太近,语气带着试探,“今天……你能不能留在这里?”
他渴望能拥有更多温存的时间,哪怕只是片刻。
张天昊放下窗帘,转过身,眼神平静,看着他:“我马上就走。”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顾晏眼中残存的光亮。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头,顺从地应道:“……是,我明白了。”
他知道,这就是界限。
张天昊给予他身体的欢愉,却从不允许他越界半步。
他能拥有的,永远只是一场明码标价的■■。
张天昊不再多言,径直走向门口。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顾晏一眼,仿佛刚才那个在他身上予取予求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推开隔壁别墅的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和他离开时一样。
张天昊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向卧室。
他想象着沈谨言可能还在熟睡。
然而,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光。
他推开门。
空无一人。
床铺有些凌乱,但显然是被人匆忙起身所致,而非酣睡后的痕迹。
他皱了皱眉,打开灯。
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见了地板上那几个滚落的、颜色鲜艳的小瓶子,以及……瓶盖旁散落的几粒药片。
张天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得那些瓶子。
那是沈谨言之前有一次,带着羞赧和隐秘的期待,悄悄向他透露过的“好东西”,说是想让他们之间更“和谐”。
他当时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沈谨言这种小心翼翼想要讨好他的模样有些可怜。
可现在……这些药瓶为什么会被打开?
还散落在这里?
一个极其不妙的预感猛地攫住了他。
“谨言?”他试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卧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无人回应。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张天昊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在别墅里寻找,客厅、厨房、书房、客房……甚至露台和花园,所有可能的地方都空荡荡的。
沈谨言不见了。
他想起自己离开时,沈谨言或许并未沉睡,或许……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他穿过庭院时,并未刻意隐藏行踪。
沈谨言如果醒来,走到窗边……
还有那些药!他吃了多少?
那种烈性药物,胡乱服用会出大事!
张天昊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白。
他几乎是冲回卧室,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瓶子,看到里面几乎空了大半时,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个疯子!他不要命了吗?!
他明明知道沈谨言敏感脆弱,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依赖和占有欲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在他的眼皮底下,和顾晏……
是了,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享受这种,享受被不同Alpha痴迷的虚荣,甚至恶劣地享受着沈谨言因此而不安、从而更加紧紧抓住他的模样。
他从未想过,沈谨言会崩溃到这种地步,会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
一股浓烈的自我厌弃感涌上心头。
他抬手捂住眼睛。
错了,错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冷漠、自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感情和欲望。
他对沈谨言或许有那么一点不同,但那不同在利益和欲望面前,似乎总是轻易就被抛诸脑后。
他利用沈谨言的真心,享受他的温柔和陪伴,却又贪婪地渴求着顾晏那样更具冲击力的身体慰藉和势力。
他卑鄙地希望沈谨言能接受这一切,能懂事地留在他身边,继续做那个对他予取予求、无限包容的爱人。
可现在,那个总是用湿润专注的目光望着他的Alpha,被他逼得吞下了过量的药物,不知所踪。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
不会的。
沈谨言虽然脆弱,但他的母亲们绝不会让他出事。
他是沈家的独苗。
他不会有事的。
对了,电话!
他猛地想起,沈谨言在极度崩溃时,很可能会联系他的家人。
说不定是是被沈家接走了。
几乎是同时,张天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来自本城。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接听了电话。
“张天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是林静。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谨言现在在医院洗胃。”
张天昊的心猛地一沉。
“原因我想你很清楚。”林静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我希望你能快点赶到,我的孩子需要你。”
……
忙音传来,张天昊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
医院……洗胃……刺激……
顾晏留下的气息似乎还在空气中隐约浮动,提醒着他刚才的放纵是何等荒谬和错误。
沈谨言被他逼走了。
他不能失去沈谨言。
不仅仅是因为沈谨言有着他所需要的慰藉,不仅仅是因为沈氏可能带来的资源,更是因为……
在他所有关于未来的、冷静甚至冷酷的盘算里,沈谨言是那个唯一被纳入计划,准备共同孕育后代的人。
只有沈谨言。
必须是沈谨言。
他或许贪恋顾晏的身体,或许还会利用其他人。
但alpha丈夫的位置,孩子父亲的位置,他内心深处早已默许是那个会哭着说害怕失去他、会笨拙地想要讨好他、会因为他一点冷漠就崩溃的沈谨言。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软弱的人,却让他产生了这种近乎偏执的认定?
张天昊不明白。
他甚至为此感到有些恼怒。
恼怒沈谨言的不够强大,更恼怒自己这份莫名的认定。
他现在在哪里?在医院里难受吗?是不是很恨他?是不是……再也不愿意原谅他了?
各种纷乱的思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强烈的自怨自艾再次涌上心头。
看啊,张天昊,你就是这样一个人,虚伪、贪婪、无情,最终把唯一那点可能拥有的东西也亲手打碎了。
你活该承受这种心慌和痛苦。
可是……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手。
沈谨言必须明白,无论他张天昊在外面如何,最终回到的地方,只会是他的身边。
能和他共享权力、孕育继承人的,也只能是他。
他会去把沈谨言找回来。
用尽一切办法。
沈谨言总是会爱他的。
也会原谅他的。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刺鼻,高级单人病房外的走廊寂静无声。
张天昊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门。
坐在窗边沙发上的omega女性。
她看起来依旧温婉美丽,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只是此刻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担忧。
她是林静,沈谨言的omega母亲。看到张天昊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责备,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微微颔首,并未出声阻拦。
显然,沈巍已经跟她通过气,或者,她自己也明白,有些结必须由当事人自己解。
沈谨言脸色苍白,高大的alpha脆弱地陷在白色的被褥里,手背上打着点滴,透明的液体一点点输入他的血管。
他闭着眼,睫毛湿漉漉地黏在眼下,似乎刚刚哭过,又或许只是虚弱。
看到这样的沈谨言,张天昊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尖锐的痛楚和汹涌的愧疚瞬间淹没了他。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到来,沈谨言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爱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悲伤和一丝惊惶。
看到张天昊,他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想别开脸,躲进被子里,却被张天昊抢先一步握住了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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