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官,今儿个给大伙说一桩康熙年间的奇闻!
话说在山东长山县地界,有个姓李的爷台。这位爷可不是寻常百姓,乃是当朝刑部尚书大人的亲侄儿!
照理说这般显赫人家,该当是祥云绕梁、瑞气盈门才是。可偏生他住的这座宅子邪乎得很,大白天都能撞见叫人脊背发凉的蹊跷事。
这日晌午,李公爷背着双手在宅院里溜达。刚迈进厅堂门槛,冷不丁瞧见当间摆着条春凳。这凳子生得古怪——通体肉红色,在日头底下泛着油光,摸上去滑溜溜好似大姑娘的胳膊。
李爷心下诧异,捻着胡须嘀咕:奇也怪哉!咱家何曾有过这般物事?
说着,便伸手往凳面上这么一按——哎呦喂!那凳子竟像活人皮肉似的软乎,手指头按到哪儿就陷到哪儿,还带着三分温热!
李爷吓得噔噔噔连退七八步,后脊梁地冒出冷汗来。再定睛细瞧,更了不得!那四条凳腿儿自己咔哒咔哒动将起来,眼瞅着就像长了脚似的,哧溜哧溜往青砖墙里钻,不消片刻竟没了踪影,只留下光溜溜一面白墙!
这事过去还没三天,又撞见一桩奇事。那日黄昏时分,李爷从书房出来,忽见墙根暗处倚着根白木棍。这棍子油光水滑的足有半人高,在暮色里泛着瘆人的白光。
李爷到底是读过圣贤书的,壮着胆子去拎那棍子——嗬!手指刚触到棍身,那物事一下软倒在地,活像条白花蛇,地就往墙缝里游!
各位可瞧好了:这棍子扭来扭去钻了足有半炷香时辰,才彻底没了影儿。留李爷愣在原地,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转眼到了康熙十七年秋闱之际,宅子里请了位王浚升王秀才坐馆教书。这位先生是个饱学之士,平日里最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这日天色将晚,王先生刚点上油灯,正趿拉着布鞋在榻上歇息。忽见门帘子底下作响,竟钻出个三寸来高的小人儿!那小人戴着方巾穿着短褂,活脱脱像个缩水的书生,滴溜溜转个圈儿又退了出去。
王先生还当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的功夫,就见两个小人吭哧吭哧抬着条小凳进来——那凳子做得精巧,腿儿是腿儿面儿是面儿,活脱脱像娃娃们用高粱秆扎的玩意儿。
这还没完!紧跟着又见四个小人抬着具四寸长的小棺材,哼哧哼哧摆到凳子上。棺材盖上还雕着花纹,两头缠着麻绳,做得那叫一个精细!
最瘆人的还在后头!这阵仗还没摆弄停当,门外忽然进来一队人马!
当先是个披麻戴孝的小妇人,腰缠麻绳头裹白布,后头跟着三五个丫鬟仆妇。个个只有蚂蚱大小,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那小妇人用袖子掩着脸儿,嗡嗡嗡地哭得伤心——您道声气多大?也就跟窗户头趴着的大苍蝇差不离!
王先生斜眼瞅了半炷香功夫,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好比三九天兜头浇了雪水!终是绷不住一嗓子,连滚带爬翻下床榻,咚咚咚在地上抖成筛糠!
学馆众人听得动静,提灯的提灯,拿棍的拿棍,一窝蜂涌进来——您猜怎么着?方才那套小人送殡的阵仗,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盏油灯在桌上晃悠!
后来有老学究说道,这怕是百年前冤死之人阴魂不化,借着家具器物显形。也有说是宅子底下埋着前朝古墓,那些小人原是殉葬的陶俑成了精。更有人传言,说这是李家祖上结下的冤孽,特意来警示后人。
这段奇闻就给各位说到这儿。正所谓:幽明殊途理难测,且敬天地莫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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