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镇虽地处偏远,但因其背靠横断山脉,盛产低阶药材与矿石,故而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镇中心的广场便会自发形成一场颇具规模的坊市。不仅是叶、李、王三大家族会在此设立摊位,收购山货、出售丹药符箓,更有许多散修、猎户、采药人前来,摆摊售卖各自的收获,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
这一日,恰逢十五。
叶凡向管事叶老蔫告了半日假,下了药山,第一次踏入了这青阳镇坊市。
甫一进入,喧嚣的声浪便扑面而来。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熟人间的招呼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矿石、兽皮,甚至劣质脂粉和汗水的复杂气味。
放眼望去,广场上摊位林立,人头攒动。有叶家药堂那气派的摊位,悬挂着“叶”字旗帜,售卖着统一的凝血散、回气丹等低阶丹药,价格不菲,围着的多是些家境尚可的修士。也有李家铁匠铺摆出的寒光闪闪的兵器,王家符箓店展示的流光溢彩的符纸。
但更多的,是那些散修或普通人在角落铺开一块破布,上面随意摆放着几株沾着泥土的草药、几块未经打磨的原矿、或是几枚色泽暗淡的兽核,真假难辨,全凭买家眼力。
叶凡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低阶修士,汇入人流之中。他看似随意地浏览着各个摊位,实则双目之中,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光悄然流转——“灵犀望气术”已然发动。
在他的“视野”中,大部分摊位上的物品都灵气稀薄,甚至毫无灵气,多是些滥竽充数之物。但也偶有几处,散发着或强或弱的灵光。
他在一个售卖各种稀奇古怪矿石的散修摊前停下。摊主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粗豪汉子,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他的一块“千年寒铁”。
叶凡的目光,却落在了摊位角落,一块毫不起眼、黑不溜秋、只有拳头大小、表面坑坑洼洼的石头上。在“灵犀望气术”下,这块石头内部,隐隐透出一抹极其内敛、却精纯异常的土黄色灵光!其外围包裹的那层黑色石皮,似乎有隔绝灵气探查之效,若非他神识敏锐远超同阶,又有秘术相助,绝难发现!
“老板,这块石头怎么卖?”叶凡装作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那块黑石头。
络腮胡汉子正吹得兴起,被打断有些不悦,瞥了一眼那黑石头,随意道:“哦,那块啊,山里捡的,压摊布用的。你要?给一块下品灵石拿走。”
一块下品灵石,几乎是叶凡如今全部身家的十分之一。但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取出一块灵石递了过去。
汉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破石头真能卖出去,生怕叶凡反悔,一把抓过灵石,将石头塞到他手里。
叶凡不动声色地将石头收起,心中却是一阵激动。若他所料不差,这黑色石皮之下,包裹的极可能是一块“戊土精粹”!此物乃土系灵气精华凝聚而成,是炼制土系法器、布置土系阵法的上佳材料,价值远超一块下品灵石!
捡到宝了!
他继续前行,又在一个老采药人的摊位上,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一株被误认为是普通“蛇涎草”的“龙涎草”。二者外形极其相似,但龙涎草叶脉处有极其细微的金线,且散发的气味更为悠长醇厚,是炼制某些解毒、强化肉身丹药的辅药,价值不菲。
接连两次捡漏,让叶凡心中大定。《万药鉴》的浩瀚知识,配合“灵犀望气术”,在这鱼龙混杂的坊市中,简直如同拥有了透视眼!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去叶家药堂摊位看看能否用捡漏来的东西换取一些急需的修炼资源时,他的目光,被旁边一个摊位上的几株药材吸引住了。
那几株药材通体赤红,形态如兰,散发着灼热的气息,正是炼制低阶火系丹药“赤阳丹”的主药“赤阳兰”。品相还算不错。
但吸引叶凡的,并非赤阳兰本身,而是夹杂在几株赤阳兰中间,一株看似是其伴生杂草、叶片呈暗紫色、毫不起眼的植物。
在“灵犀望气术”下,这株“杂草”内部,竟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且带着一丝毁灭性气息的暗红灵光!其能量波动,远超旁边的赤阳兰!
《万药鉴》中记载,赤阳兰极罕见情况下,会伴生一种名为“焚脉花”的异种。此花看似普通,却蕴含剧毒与狂暴火能,若误服,可焚毁经脉,但对修炼某些特殊火系功法,或用以炼制某些霸道丹药、淬炼火系法器,却有奇效!因其形态与赤阳兰的枯叶极其相似,极易被忽略或误判!
叶凡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走到摊位前,指着那几株赤阳兰问道:“老板,这赤阳兰怎么卖?”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瞥了叶凡一眼,懒洋洋道:“三株一起,十块下品灵石,不二价。”
叶凡皱了皱眉,装作犹豫的样子,目光在那株“焚脉花”上扫过,随口道:“品相一般,还要十块灵石?搭上旁边这株快枯死的杂草还差不多。”
那摊主本就急着收摊,见叶凡嫌贵,又看那株暗紫色的植物确实蔫头耷脑,像是快死了,便挥挥手道:“行行行,搭给你了,十块灵石,赶紧的。”
叶凡心中暗喜,正要付钱。
“等等!”
一个略带傲慢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这赤阳兰,本少爷要了!”
叶凡转头,只见一个衣着华贵、面色倨傲的少年,在一名气息不弱的老者陪同下,走了过来,正是李家的嫡系子弟,李敖。他目光扫过那几株赤阳兰,最后却定格在那株“焚脉花”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这株伴生草,似乎有点意思。”李敖指着焚脉花,对摊主道,“本少爷出十五块灵石,连它一起要了。”
摊主一愣,看了看叶凡,又看了看明显身份更高的李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叶凡眼神微冷。这李敖,定然是也认出了焚脉花的不凡!果然,这坊市中,藏龙卧虎,并非只有他一人有眼力。
看中的宝物横生枝节,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面对李家嫡系的公然竞价与势在必得,势单力薄的叶凡,该如何应对?是忍气吞声放弃机缘,还是不惜代价虎口夺食?这看似普通的坊市之争,背后牵扯的,已是家族脸面与个人机缘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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