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事科东海分部，王局办公室。
烟味和茶香混杂，是这间办公室独有的味道。
王建国坐在桌后，指间夹着烟，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他对面，沈冰月一身黑色作战服站得笔直，只是那张一贯冷淡的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门被推开，秦风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
他径直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把袋子往茶几上一放，发出“哗啦”的声响。
“王局，沈队，早啊。”
秦风从袋子里掏出一根还冒着热气的烤肠，撕开包装就往嘴里送。
“任务紧急，早饭都没顾上吃，先垫巴垫巴。”
王建国眼皮跳了跳，这小子是真把特事科当自己家了？
沈冰月清冷的目光扫过那根油光锃亮的烤肠，嘴唇微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已经习惯了秦风这种，随时能把严肃场合变成路边摊的独特能力。
“说正事。”
王建国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动作沉重。
“情况怎么样？”
秦风三两口解决掉烤肠，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轻轻抛在桌上。
他的神情也随之收敛了平日的戏谑，变得专注而锐利。
“怪谈代号‘无声窃语者’，d级，信息污染型，已经清算。”
他言简意赅地开了头。
“但那玩意儿本身不重要，它就是个工具。”
“工具？”沈冰月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对，一个移动信号基站。”
秦风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归墟教那帮疯子，正在用这种方式，在全国范围内构建某种‘道标’。”
他将自己在教室里的发现，以及对“模因污染”和“道标”的猜想，条理清晰地全盘托出。
当他说到那些被操控的学生，正在无意识地描绘归墟教的诡异眼球符号时，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沈冰月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寒意陡增。
她想过归墟教疯狂，但没想到他们能疯狂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制造怪谈了，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试图从概念层面污染现实的阴谋。
王建国一言不发，只是从桌上拿起那个U盘，插入电脑。
屏幕上，秦风整理的资料和现场照片一一呈现。
当那只抽象而古老的眼睛符号，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中央时，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用怪谈作为载体，以人类的恐惧和精神力为墨水，在现实这张白纸上，远程打印一个能让他们那个狗屁‘恐源之主’降临的坐标……”
王建国的声音冷了下来，“好大的手笔，好恶毒的心思。”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达十秒的死寂，只有电脑风扇的嗡鸣声。
王建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屏幕，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终于，他猛地一拍桌子！
动作不大，却透着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怒火。
“立刻将情报加密，上报总部！S级紧急事态！”
他对着桌上的通讯器下达了命令，声音嘶哑而坚决。
“通知所有分部，立刻排查辖区内高校类似事件，代号‘烛龙’，行动等级提升至最高！”
随着命令下达，办公室的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
秦风看着王建国雷厉风行的安排，心中暗自点头。
这老头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真到了关键时刻，这股杀伐果断的劲儿，才像一个镇守一方的大佬。
处理完紧急事务，王建国靠回椅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再次看向秦风，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小子，你这次又立了大功。”
王建国缓缓开口，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麻烦也跟着来了。”
“哦？”
秦风挑了挑眉，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怎么说？归墟教那帮孙子给我寄刀片了？”
“那倒没有。”
王建国摇了摇头，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是沪城高家。”
听到这三个字，秦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心里门儿清：哟，这是输不起，回家找家长告状了？
“高家通过上面的关系，直接向分部施压了。”
王建国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他们正式提交了审查申请，要求对你在‘钢琴师’任务中的表现，以及你所有能力的来源，进行一次彻底的内部审查。”
沈冰月似乎想说什么，但被王建国一个眼神制止了。
秦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眼睛都亮了。
“审查？！”
秦风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惶恐又委屈的表情，只是那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王局，这……这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我辛辛苦苦为组织卖命，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他们这是公报私仇，是打击报复！”
王建国看着他那拙劣的演技，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小子，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
“行了，别在我这儿演了。”
王建国没好气地摆摆手。
“申请被我暂时压下了。
但高家在特事科内部势力不小，睚眦必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尤其是高天亮本人，这次丢了这么大的脸，他绝对会想方设法找回场子。
你最近行事小心点。”
“哎，王局您这说的是哪里话。”
秦风立刻换上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拍着胸脯保证。
“我秦风一向遵纪守法，热爱和平，从来不主动惹是生非。
高少爷要是想跟我切磋交流，我当然欢迎。”
他顿了顿，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神情。
“毕竟，上次他帮我聚怪，确实费劲了心思，我还想事后感谢他来着。”
“噗——”
王建国一口茶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旁边的沈冰月，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肌肉也似乎不自然地牵动了一下。
她心里暗骂：这个混蛋……骂人诛心，偏偏还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秦风看着王局狼狈的样子，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说错什么了吗”。
“咳咳咳……”
王建国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指着秦风哭笑不得。
“你小子……这张嘴，迟早要吃大亏！”
“那不能。”
秦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这张嘴，吃饭都来不及，哪有空吃亏。”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凑了过去，搓着手，一脸期待地小声问道：
“王局，话说回来……像高少爷这种，家底厚，实力强，又乐于助人，主动帮队友聚怪送经验包的‘活菩萨’，还有没有存货？”
“多的话，可以给我多介绍几个，我不挑。”
“滚！”
王建国抄起桌上的文件就作势要砸过去，“赶紧给我滚蛋！看着你就心烦！”
秦风嘿嘿一笑，麻利地闪身躲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还顺手从门口的接待盘里摸走了两颗水果糖。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建国和沈冰月。
王建国看着秦风消失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小子，就是个滚刀肉。”
沈冰月看着桌上那份关于“道标”计划的报告，沉默片刻，才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但对付归墟教那帮疯子，或许……就需要他这种更不按常理出牌的滚刀肉。”
王建国点点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是啊……所以，现在我们得想办法，护住这块滚刀肉，别让他先被自己人给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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