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坊市暗流
云霞仙坊的街道,白玉铺地,灵气化雾。两侧楼阁雕梁画栋,宝光四溢。丹药的清香、法器的锋鸣、灵兽的低吼、还有修士们讨价还价的嘈杂人声,交织成一幅繁华喧嚣的画卷。
陈序漫步其间,青衫素净,气息平和,如同无数涌入仙坊寻求机缘的散修中的普通一员。他看似随意闲逛,目光却如无形的筛子,过滤着周围海量的信息。
他先走进一家名为“百草阁”的丹药铺。店内香气浓郁,柜台后站着一名气息精悍的掌柜,修为在场域境初期。
“道友需要些什么?本店新到了一批‘凝元丹’,对稳固境界大有裨益。”掌柜见陈序进来,热情招呼,目光却习惯性地扫过他的衣着和修为,热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陈序露出恰到好处的窘迫笑容,掏出几枚下品灵晶:“掌柜的,在下初来乍到,想买些最基础的‘回气散’即可。另外……想向您打听个事儿。”他刻意将灵晶在手中掂了掂,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掌柜见生意不大,热情稍减,但依旧保持着职业笑容:“回气散一枚灵晶一瓶。道友想问什么?”
“在下对炼丹颇感兴趣,听闻云霞宗以丹道闻名,不知宗内最近可招收炼丹学徒?或者,是否有丹道大师公开讲法?”陈序一边付钱,一边状若无意地问道。他想借此打探云霞宗内部动向。
掌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道友倒是好学。不过,云霞宗近年招收弟子严格,炼丹学徒更是需有内门弟子引荐。至于讲法……”他压低了声音,“听说百草堂的几位长老最近都在闭关,据说是为了应对……唉,不说这个了。”他话锋一转,指了指外面,“道友若想听讲法,三日后,‘天机院’的玄玑真人会在坊市中心‘问道台’开讲‘星象推演’之道,那可是难得的机会。”
天机院?玄玑真人?陈序心中一动,记下了这个信息。他接过回气散,道谢后离开。
接下来,他又逛了几家法器铺、符箓店,用类似的方**流,购买些小物件,顺便旁敲侧击。得到的信息零碎但有用:
- 云霞仙坊近期守卫明显加强,尤其是夜间,常有执法队巡逻。
- 天机院地位超然,擅长推演天机,近期活动频繁,似乎与“星象异动”有关。
- 有传言称,北部“万兽山脉”近来不太平,有妖兽异动,疑似有“异宝”或“邪物”出世,各大宗门均已派人前往查探。
- 关于“域外邪魔”的传闻,在市井中流传不广,似乎被有意压制,但一些高阶修士私下会提及,神色凝重。
陈序将这些信息在脑中汇总、分析。云霞宗内部似乎确有隐秘,可能与玉髓芝的异常有关;天机院在密切关注天象,与“星陨之劫”的预言吻合;万兽山脉的异动,是否与“钥匙”或“收割者”有关?而“域外邪魔”的传闻被压制,说明上层不愿引起恐慌,或者说……在暗中布局?
他需要更核心的情报。普通店铺能接触到的层次有限。
他的目光投向坊市最中心区域,那里矗立着几座最为宏伟的建筑:云霞宗的宗门驻地、天机院的分部、以及最大的拍卖行“聚宝阁”。这些地方,守卫森严,不是他现在这个“散修”身份能轻易接触的。
“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或者……一个契机。”陈序心中思忖。
就在这时,前方街口传来一阵骚动。人群纷纷避让,只见一队身穿亮银铠甲、气息精悍的修士快步而来,为首一人手持令旗,修为赫然达到了场域境后期!他们衣着统一,并非云霞宗服饰,铠甲胸口绣着一柄斩破星辰的利剑徽记。
“是‘巡天司’的人!”旁边有修士低呼。
“巡天司?他们怎么来云霞仙坊了?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巡天司?陈序目光微凝。他从零碎信息中得知,这是此界一个超越宗门、直属某个更高权力机构的执法组织,负责处理涉及重大安危的事件,平时很少直接介入宗门事务。他们的出现,意味非同小可。
那队巡天司修士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天机院分部的方向而去。
陈序心中念头飞转。巡天司、天机院、云霞宗内部的异常、万兽山脉的动静……这些线索似乎隐隐串联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混在人群中,远远吊在巡天司队伍后面。或许,接近天机院,能听到些不一样的消息。
天机院分部是一座九层高塔,塔身布满玄奥符文,塔顶正是那面巨大的窥天镜。此刻,高塔周围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力场,寻常修士难以靠近。
巡天司队伍在塔前停下,与守塔的天机院弟子交涉片刻,便被引入塔中。
陈序在远处找了个临街的茶楼,在二楼靠窗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灵茶,看似品茗,实则感知力提升到极致,遥遥感应着高塔方向的能量波动。
塔内有多道强大的气息,其中几股晦涩深邃,至少是编织境的强者!他们在快速交流着什么,但因为距离和阵法阻隔,听不真切,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词语碎片:
“……星轨偏移……确认……”
“……妖脉异动……与预言吻合……”
“……‘钥匙’波动……再次出现……”
“……必须尽快……找到……”
“……‘收割’协议……启动……”
钥匙!收割!
陈序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果然!天机院和巡天司的目标,就是“钥匙”!他们似乎有某种探测“钥匙”波动的手段!而且,他们提到了“收割协议”!
就在这时,高塔顶层,那面窥天镜突然轻微转动,镜面上流光一闪,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极致探查意念的波动,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扫过小半个仙坊!
这股波动极其隐秘,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察觉,但陈序体内的六键核心却猛地传来一阵警惕的悸动!
被扫描了!
虽然他有信心伪装不会被看穿根脚,但天机院的手段诡异莫测,难保没有特殊法门。
他立刻收敛所有气息,甚至模拟出一丝被高阶修士威压波及的“不适”,低头饮茶,如同周围其他被无形波动惊扰的普通修士一样。
窥天镜的波动一扫而过,并未停留。
陈序心中凛然。此地不宜久留,天机院已经提高了警惕。
他放下茶钱,起身离开茶楼,融入熙攘的人流。看来,云霞仙坊并非久留之地。万兽山脉的异动,或许才是下一步的关键。
就在他转过一个街角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座酒楼的雅间窗口,一道有些眼熟的、清冷的目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是之前那辆云霞宗车辇中的女子。
陈序脚步未停,心中冷笑。
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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