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隔离博弈
合金门闭合的声响在狭小的隔离室内回荡，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被彻底切断。室内只剩下头顶一盏功率低弱的应急灯，投下惨白冰冷的光晕。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吹拂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陈序并未急于探查这间牢房。他径直走到房间中央的金属床铺边，盘膝坐下，双目微阖，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然而，他的精神触须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细致地探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墙壁是厚达半米的特种合金，内嵌着能量干扰场发生器，能有效抑制大多数形式的能量外泄和探测。通风管道狭窄得仅容气流通过，且内部布有激光感应网格。唯一的观察窗是单向的，外面可以看清里面，里面却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这是一个设计精良的囚笼，针对觉醒者而设。
但陈序的探查并未停止。他的感知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如同水银泻地，向着隔离区外部蔓延。他“听”到了远处通道尽头士兵巡逻的规律脚步声，能量武器充电时特有的低频嗡鸣。他“看”到了更远处，那个被称为王研究员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个布满屏幕的控制台前，审视着从他身上采集到的各项生理数据，眉头微蹙，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
赵守备官则已离开，但其留下的那股场域境后期的沉重压迫感，依旧如同阴云般笼罩着这片区域，提醒着陈序此处卧虎藏龙。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合金门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伴随着气压释放的轻微嘶声，门滑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士兵，而是王研究员。他依旧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平板，脸上带着一种研究者特有的、混合着好奇与冷静的神情。
“陈序先生，”王研究员开口，声音平稳，“不必紧张，这只是例行程序。我对你的身体状况很感兴趣。”他晃了晃手中的平板，上面显示着复杂的心跳、脑波、能量波动曲线，“你的生命体征非常……独特。细胞活性强度、能量兼容性、自我修复速度，都远超数据库里的任何记录，甚至超过了我们通过‘涅盘’项目理论推导出的极限值。”
陈序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王研究员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尤其是你体内那种……将多种属性冲突能量强行融合并稳定下来的能力，简直不可思议。据我们所知，目前只有极少数站在编织境门槛上的顶尖强者，才能初步做到能量性质的微观编织。而你，仅仅在场域境中期就……”
他停顿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吗？或者说，你的‘源核’，究竟是什么结构？”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陈序心中凛然，堡垒的科研能力果然不容小觑，短短时间就察觉到了他最大的异常。
“天生的。”陈序给出了一个万金油似的答案，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有人跑得快，有人跳得高。”
王研究员笑了笑，显然不信，但也没有逼问，转而说道：“你带来的‘涅盘’样本，经过初步分析，确实是李振博士的手笔。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基因崩解病毒，但理论上，也蕴含着打破生命枷锁的钥匙。疫医得到它，是想制造更强大的生物兵器。而我们……”他顿了顿，“希望它能用于正途，比如，对抗‘收割者’的基因污染，或者……治愈辐射病。”
陈序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信息：“李振博士在哪里？”
王研究员摇了摇头：“我们也在找他。他在三个月前带着‘涅盘’的核心数据和‘钥匙’的一部分叛逃了基金……离开了原组织。各方势力都在搜寻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序一眼，“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听过名字。”陈序避重就轻。
“是吗？”王研究员不置可否，话锋一转，“你对堡垒怎么看？”
“一个相对有序的避难所。”陈序回答。
“有序，意味着规则，也意味着付出。”王研究员道，“堡垒不养闲人。你展现出了价值，但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和资源，需要证明你的忠诚和……用处。”
“需要我做什么？”陈序直接问道。
“外面并不太平。”王研究员走到单向窗前，虽然看不到外面，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收割者’的巡逻队最近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牙盟’和‘血帮’的摩擦也在升级。堡垒需要强大的战力。赵守备官负责外部防御，他欣赏你的实力，但需要更直观的证明。”
他转过身，看着陈序：“有一个任务。一支我们的侦查小队在b7区（旧工业区深处）失去了联系，最后传回的信号提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和……类似疫医的活动痕迹。我们需要有人去查明情况，如果可能，带回幸存者或情报。”
b7区，靠近死亡地带，危险程度极高。这既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机会。
“我可以去。”陈序没有犹豫，“但我需要装备，和信息共享权。”
“合理的要求。”王研究员点头，“任务成功，你不仅可以获得堡垒的正式身份，还能查阅部分非机密情报，包括……关于李振博士和‘源起事件’的档案。”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清晨。血狼小队会配合你行动。”王研究员指了指外面，“疤脸，就是带你回来的那个队长，他熟悉那片区域。他会是你的临时指挥官。”
临时指挥官？陈序心中冷笑，恐怕更多的是监视和制衡。
“好好休息。”王研究员最后看了一眼平板上的数据，转身离开了隔离室。合金门再次关闭。
房间内重归寂静。陈序缓缓握紧了拳头。任务、风险、机遇。堡垒将他视为一把需要打磨和测试的刀，而他，又何尝不是想利用堡垒的资源，来磨砺自己，并揭开最终的谜底？
b7区，疫医活动，异常能量……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他需要在这盘棋局中，为自己谋得最大的生机与筹码。明天的任务，将是第一步。
（第五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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