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阵爽朗浑厚、中气十足的笑声便从花厅外侧的廊道传来,瞬间压过了厅内的丝竹与低语。
“哈哈哈哈哈……劳诸位久候,老夫之过,老夫之过啊!”
声到人到。只见吕老爷身着暗红色锦缎常服,并未穿戴官袍,但行走间自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度。他并未让人搀扶,反而步履矫健,龙行虎步般携着数名随从快步走入厅中。
厅内宾客,无论身份高低,除却那群女修只是随之起身外,皆纷纷离席,躬身行礼,口称“吕公”、“老大人”、“恩师”者不一而足。鹿彦祖也赶忙放下刚拈起的葡萄,跟着站起来,目光好奇地投向这位正主。
这一看,却让他心下讶然。他原以为致仕的高官,必是位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翁,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吕老爷,看面相竟似只有四五十岁的中年模样!他身材颇为魁梧,肩宽背厚,将那身暗红常服撑得饱满。面容红润,肤色算不得白皙,却也绝非风吹日晒的黝黑,更像是某种健康的铜色。下颌留着修剪得极为整齐的短须,双目开阖间精光闪动,脸上带着爽朗笑意,丝毫不见垂暮之气。
吕老爷一路行来,经过环形坐席时,不断向两旁拱手回礼,脚步却未停歇,目光率先投向了那群女修所在。
“安小师侄,许久不见,修为愈发精进了。水镜先生可好?”他笑着开口,语气熟稔,带着长辈对杰出后辈的赞赏与关怀。
为首那名面覆轻纱的女修再次微微一福,声音清越如冰泉击玉:“有劳吕师叔挂念,师兄安好,闭关前亦曾问及师叔。临行前特命晚辈代为问安。”
师叔?鹿彦祖心里咯噔一下,眼睛微微睁大。好家伙!这吕老爷果然不只是退休高干那么简单,他竟然也是个修仙者?不是,这又当官又修仙的算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又又又被那些勾八网文作者带偏后先入为主了?
他这边正神游物外,暗自腹诽着无良作者,吕老爷已寒暄完毕,转过身,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主客位——也就是鹿彦祖的身上。
鹿彦祖还沉浸在对修仙界设定崩塌的吐槽中,完全没意识到全场目光正随着吕老爷的视线再次聚焦于自己。他愣愣地站着,眼神有点发直,显然魂儿还没回来。
吕老爷也不催促,只是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穿着骚包紫绸衫,表情却有点呆愣的年轻人。
一旁的劳管事看得着急,连忙低咳两声:“咳!咳咳!”
鹿彦祖毫无反应。
劳管事无奈,只得上前一步,轻轻拉了下鹿彦祖的衣袖,低声道:“鹿公子...鹿公子?老爷叫您呢!”
“啊?哦!哦!”鹿彦祖这才猛地回神,发现吕老爷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顿时尴尬,慌忙躬身行礼,语气带着歉意:“小子鹿彦祖,见过吕老爷!方才一时走神,失礼之处,多多包涵啊!”
吕老爷见状,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无妨无妨!少年人神思敏捷,天马行空,正是好事!鹿小哥,你能来,老夫甚是高兴!到了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无需拘束,怎么舒服怎么来,随意些最好!”
他话语亲切,丝毫不拿架子,瞬间化解了鹿彦祖的尴尬。最后,他才抬手虚按,对全场宾客道:“诸位请坐,不必多礼。”
众人依言落座,只是目光仍在吕老爷和鹿彦祖之间微妙地流转。
吕老爷走到主位坐下,抬手轻轻一挥。一旁的乐师们心领神会,丝竹之声再起,比先前更为欢快明亮。一队衣着鲜艳的舞姬翩然步入中心水景周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早已准备多时的侍女们也如穿花蝴蝶般,端着各色珍馐佳肴,鱼贯而入,熟练地为每一张案几布菜。
一时间,厅内香气四溢,歌舞升平。
待到菜肴上得差不多了,舞乐暂歇一段,吕老爷才端起酒杯,说出了落座后的第一句话。他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花厅每一个角落:
“老夫离京返乡,一路舟车劳顿,直至今日方才有些精神,开门延客,与诸位一聚。陛下仁厚,多次挽留,然老夫自觉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屡次恳请之下,陛下方才恩准告老。幸而陛下早已成才,御极多年,江山稳固,老夫也算不负先皇临终托付,可安心归隐,含饴弄孙……呵呵,虽说老夫那孙儿尚且不知在何处呢。”
他话语间带着几分调侃,引得席间众人发出善意的轻笑。唯有鹿彦祖心里嘀咕更甚:年事已高?您老这面相、这身板,说是我辈中人我都信!这修仙的到底能活多少岁啊?
吕老爷继续道:“今日诸位赏光前来,老夫心甚慰之。都是自己人,不必讲究太多虚礼,大家随意些,一面享用些粗陋酒食,一面观赏歌舞,定要吃好喝好。待酒足饭饱,我等再闲话畅聊不迟。来,诸位,共饮此杯!”
众人纷纷举杯回应:“敬吕公!” “祝老大人身体康泰!” 场面热烈和谐。
唯独那群女修,只是依言举了举酒杯,略作示意便放下,案上的菜肴更是纹丝未动。吕老爷似乎早已习惯,毫不在意。
待众人饮罢落座,乐声再起,舞姿复展。吕老爷却并未关注歌舞,而是笑呵呵地转向了下首的鹿彦祖,招了招手。
鹿彦祖正看着盘中一只硕大的蒸蟹发愁,见状愣了一下,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吕老爷笑着点头,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对,小子,别看了,就是你。过来些,与老夫说话方便。”
鹿彦祖只得起身。劳管事立刻示意仆役,准备将鹿彦祖的案几坐席向前移动。
吕老爷却“啧”了一声,似是嫌麻烦,直接大手一挥,道:“挪什么案几,直接过来,与老夫同座!”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原本细微的交谈声、欣赏歌舞的赞叹声瞬间消失,所有人的动作都仿佛停滞了一瞬。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钉在鹿彦祖身上。甚至连对面那群一直清冷自持的女修,面纱之上的眼眸也微微闪动,显露出一丝动容。
与吕公同座?在这等规格的宴会上,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殊荣!
他僵在原地,脚底像生了根,脑子里嗡嗡作响:我是谁?我在哪?他为什么找我?的懵逼三问。脸上那点因为走神而残留的呆滞还没完全褪去,又镀上了一层崭新的茫然和无措。
吕老爷见他愣着不动,又是哈哈一笑,声若洪钟,打破了瞬间凝滞的气氛:“怎地?还要老夫亲自起身来请不成?快过来!”语气虽带调侃,却自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劳管事急得额头冒汗,赶紧在后面不着痕迹地轻推了鹿彦祖一把,压低声音急促道:“公子!快过去!莫让老爷久等!”
这一推总算让鹿彦祖魂魄归位。硬着头皮,在满厅意味难明的目光注视下,有些同手同脚地挪了过去。脚下光滑如镜的地板此刻仿佛变成了棉花,让他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来到主位前,那吕老爷也不讲究,直接大手一伸,拍了拍自己那张宽大坐榻空出来的右侧位置:“坐!站着说话,老夫还得仰头看你,累得慌。”
鹿彦祖只好听话坐下。
坐榻旁侍立的侍女早已机灵地添置了一副全新的杯盏碗筷。
“欸,说了无需拘礼。”吕老爷放下酒壶,身子微微向他这边倾斜了几分,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促狭的笑意,“小子,放轻松些。今日请你过来,是有桩好事要与你说道说道。你且安心坐着,好吃好喝便是。”
说罢,他不等鹿彦祖反应,便直起身子,目光扫向厅内。见不少人仍若有若无地关注着主位这边,他朗声一笑,洪亮的声音瞬间压过了乐声,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都看着老夫作甚?老夫脸上又没开出花来!歌舞正妙,酒食正酣,诸位莫要因老夫耽搁了雅兴!”
他大手一挥,袖袍带风,语气豪迈而不容置疑。“接着奏乐!接着舞!诸位,请尽兴!”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稍显迟疑的乐声立刻重新变得响亮欢快,舞姬们的动作也更加舒展流畅。厅内略显凝滞的气氛瞬间重新活络起来,笑语声、交谈声、杯盏碰撞声再次响起,仿佛刚才那令人屏息的插曲从未发生。
鹿彦祖心里那点忐忑,被吕老爷一嗓子“接着奏乐接着舞”给冲散了大半。
他转念一想,咱好歹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个退休老干部兼修仙大佬请吃饭嘛!吃!必须吃本!畏畏缩缩倒让你们这些旧时代的老古董小瞧了!
这么一想,心态瞬间躺平。管他什么阴谋阳谋,先吃饱再说,至于其他的,嘿嘿,爱咋咋地!
于是,在满厅宾客小心翼翼维持着社交礼仪时,鹿彦祖已经非常自然地拿起筷子,瞄准了案几上那只膏肥黄满的大蒸蟹。
他旁若无人地掰下蟹钳,熟练地剔出雪白的蟹肉,蘸了点旁边的姜醋汁,塞进嘴里。
“唔!”鲜甜弹牙的口感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让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好吃!这纯天然无污染的就是不一样!
接着,他又将目标转向了一盘如同红玉般的肉片,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又一勺舀起那冒着寒气的甜汤,冰凉清甜的口感爽的一批……完全沉浸在品尝佳肴的快乐里。
正准备继“深入关怀一下鹿彦祖的吕老爷,一回头就看到这小子已经彻底放松下来,那副心无旁骛享受的模样,让他这等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由得愣了一瞬。
这小子……倒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前一刻还紧张不已,现在就能投入地大快朵颐?这心态转换之快,着实有趣。
吕老爷眼中讶异和玩味一闪而过,但很快便恢复了那副笑呵呵的长者模样,不再特意关注鹿彦祖,转而将目光投向下方的宾客。
他先是举杯与坐在稍前位置的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遥相对饮。
“张县令,”吕老爷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老夫归乡这些时日,见本地民生安泰,市井繁荣,皆是张县令治理有方,辛苦了。”
那张县令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双手举杯过顶,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老大人言重了!下官惶恐!此乃下官分内之事,能得老大人一句夸赞,下官……下官……”他激动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老大人的期望与朝廷重托!”
吕老爷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坐下,目光又转向另一位衣着华贵,大腹便便的乡绅:“刘员外,今岁乡里的义仓和善堂,多赖你等乡贤鼎力支持,老夫在此谢过。”
那刘员外更是激动得满脸放光,几乎是滚下席来,连连作揖:“不敢当不敢当!能为乡里尽绵薄之力,是小人的福分!吕公您老人家还记得这点小事,真是折煞小人了!一切全凭吕公您老人家指引!”
吕老爷从容应对,时而与昔日的门生旧部回忆京中往事,考较一番学问政绩;时而与地方老乡绅询问农桑商事,言语间既有关怀,也有不着痕迹的点拨。每一个被他点到名互动的人,无不是激动万分、倍感荣幸,或是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说错一句话。整个宴会的节奏和气氛,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如臂使指。
场上众人见那穿骚紫衣袍年轻人竟真就自顾自埋头猛吃,对吕老爷与其他人的互动充耳不闻,心中惊疑不定:正经人赴宴有几个是真的来吃饭的?这年轻人,握糙了!
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吕老爷牵引过去,毕竟,能得到吕老爷的关注,才是他们今日赴宴的真正目的。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吕老爷身上。
对面那群白衣女修所在的区域,始终保持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清冷。为首的那位安姓女修,面纱之上的眼眸,目光却并未追随吕老爷,反而若有若无地落在那位埋头炫饭的鹿彦祖身上。
她的目光清冷而专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疑惑。
正啃着一块香酥烤羊排的鹿彦祖,动作忽然微微一顿。一种奇特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毫无预兆地,迎上了那道目光。
四目相对。
安姓女修明显一怔,覆面的轻纱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她显然没料到,这个只顾吃喝的凡人,感知竟如此敏锐,竟敢如此不避讳地回视她?
她感到异样的,那小子的眼神里,没有看到的敬畏、恐惧、贪婪或者令人厌烦的爱慕之情。他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茫然,甚至还带着点被打扰了吃饭的不明所以,那眼神清澈又直白,仿佛只是在看一个突然闯入视线的物件。
这种平等乃至近乎无视的注视,对于习惯了被凡人仰望的修仙者来说,是一种极其陌生的体验。
鹿彦祖看着那女修愣了一下,心里也泛起嘀咕:“哎哟我糙,这娘们看我干嘛?是我吃相太难看了?”他下意识地抹了把嘴角,然后对着那女修,出于现代人的习惯,露出了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低下头,跟他的烤羊排奋战去了。
安姓女修:“……”
又过了一阵子,宴席的气氛愈发热络。鹿彦祖已然彻底进入了状态,将周遭一切抛到脑后。
案几上的菜肴如同走马灯般更换。每当一盘见底,立刻就有侍女悄无声息地端上新的佳肴。
而劳管事不知何时已亲自侍立在侧,自然地接过侍女手中的碟盏,弯腰、布菜、撤盘,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地维持着鹿彦祖面前餐桌的丰盛与整洁。小巧精致的碟子来来去去,竟有了一种别样的热闹,与周围觥筹交错的应酬形成了鲜明对比。
鹿彦祖吃得忘乎所以,偶尔遇到特别惊艳的,甚至会忍不住含糊地咕哝一句:
“嘶..这大厨的手艺溜啊!”
“嚯,这味儿够冲,有点东西!”
“这鱼肉什么品种?好嫩?跟嫩模似的!”
“这是鱼生吧?要是加点芥末就更带劲了...”
“唉不是,我上哪弄芥末去,丢~”
......
吕老爷正与下首一位官员含笑低语,耳中飘进一两句鹿彦祖那带着奇特用词的嘟囔,让他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这些词汇组合甚是古怪,意思嘛…结合那小子的表情,大概能猜出是极好或者不错的意思?
正想着,又见鹿彦祖尝到一道炙烤得焦香的不知名兽肉,眼睛顿时亮得像探照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抄起手边一双还未用过的干净筷子,夹起一大块就往劳管事那边递,语气是纯粹的分享欲:
“劳管家,来来,你尝尝这个!卧槽这玩意我跟你说绝了!外头脆得嘎嘣响,里面嫩得跟豆腐似的!快尝尝!”
他这话一出,声音虽不算大,但在主位这片区域却清晰可闻。
劳管事正弯腰准备给他舀汤,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把汤勺扔了!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鞠到地上去,声音都带了颤音:“鹿...鹿公子!使不得!使不得!您快享用!老奴……”
他冷汗唰就下来了,偷眼去瞟吕老爷,生怕老爷动怒。
“啊?哦,你不吃是吧,也对,年纪大了是要注意三高哈……” 鹿彦祖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出不对劲,赶紧埋头吃肉,含糊道:“呃…我是说…好东西要分享嘛…”
劳管事听得云里雾里,“三高”?什么三高?但他哪里敢问,只连声道:“公子不用客气,菜肴还有,您慢用,慢用就好……” 他暗自抹了把汗,只求这位小祖宗安稳吃饭。
又过片刻,侍女端上一碟刚出炉的点心,形如花瓣,晶莹剔透,隐约可见内里流淌的琥珀色馅料。劳管事小心接过,轻轻放在鹿彦祖手边:“公子,这是府里厨娘拿手的‘蜜酿水晶盏’,您尝尝。”
鹿彦祖依言夹起一个送入口中,外皮软糯微韧,内里是温热的桂花蜜混合着某种坚果的香气,甜而不腻,口感层次丰富。他眼睛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抬头对劳管事道:“这个好!这个好!劳管家,待会儿我走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打包…呃,就是装起来带走一份?我家…呃,家里女眷肯定爱吃这个。”
他差点顺嘴说出“我家狐媚子”,幸好及时刹住车,换了个更符合的说法。
劳管事闻言,脸上立刻堆起恭敬的笑容,没有丝毫迟疑,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鹿公子放心,老奴这就让人去准备。” 他立刻侧过头,对身后一名垂手侍立的侍女低声吩咐了一句。那侍女点头悄步退下,显然是去准备点心食盒了。
劳管事转回头,依旧笑容可掬:“已经吩咐下去了,定给公子备上最好最新鲜的。”
“多谢多谢,哈哈!”鹿彦祖高兴地道谢,心情大好,觉得这老管家真是周到又上道。
这一幕自然又落入了吕老爷眼中,他捻须的手微微一顿。这小子,行事当真不拘一格,赴宴不忘家中女眷,倒是有点意思。
而对面的安姓女修,清冷的目光始终落在狼吞虎咽的鹿彦祖身上。看他吃得如此酣畅,那纯粹的食欲竟让她久违地生出一丝意动。
鬼使神差地,她拾起筷子,夹起面前一枚从未动过的点心,微微掀起面纱,送入口中。
这细微的动作却让她身后几名年轻女修瞬间睁大了眼,有人甚至下意识掩唇,险些低呼出声!
她细嚼慢咽,感受着陌生的甜糯在口中化开,清冷的目光再次投向对面毫无所觉的鹿彦祖,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安姓女修小口地吃着,动作依然优雅,但明显比刚才自然了不少。她似乎听进去了鹿彦祖之前那些咋咋呼呼的评价,偶尔还会下意识地印证一下。
听到鹿彦祖那边含糊地夸哪道菜,她便不动声色地伸筷,也去夹一筷同样的菜品。仔细品一品味道,然后几不可见地微微颔首,算是默默赞同了那家伙粗直却生动的评价。
只不过吃得依然很少,每样只浅尝一口。面纱随着她咀嚼的动作轻轻颤动,她身后的几个师妹看得眼睛都直了,互相使着眼色,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全都搞不明白平日里只食灵露仙果的师姐,今天怎么会对这些烟火吃食产生了兴趣。
正当宴席气氛渐至佳境之际,主位上的吕老爷忽地朗声一笑,站起身来。那浑厚的声音压过了场中所有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
只两个字,便让满场瞬间安静下来。乐师止住了丝弦,舞姬停下了旋转,所有交谈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站起身的魁梧身影,屏息凝神。
吕老爷龙行虎步,走下主位,来到花厅中央那片环绕着小小水景的空地上站定。他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位宾客,脸上虽仍带着笑意,却已多了几分郑重。
埋头苦干的鹿彦祖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嘴里还叼着半块晶莹的点心,下意识地停止了咀嚼,鼓着腮帮子,好奇地望向场中的吕老爷,心想终于到正题了吗?
而对面的安姓女修,几乎在吕老爷起身的同一刻,便悄无声息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纱之上,那双清冷的眼眸也转向了场中,只是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对面那鼓着腮帮子的紫衣青年,眸中一丝意犹未尽悄然隐去,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吕老爷见全场目光都已聚焦于己,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宣告了此次宴会的真正目的:
“今日老夫设宴,一为与诸位亲朋故旧一聚,二来嘛……”他微微一顿,目光若有深意地掠过在场众人。
------------------------休息休息,又快3个小时过去了,鹿乏了,诸位自行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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