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既然他已安排,她也不能白干活,正好可以借机问问父亲的事。
她才在他怀里稍稍动了动,门外便传来了清晰的禀报声:
“将军,粮道大人来了。”
青妩身子一僵,督粮道?是与父亲的案子有关?
她略带询问地抬眼看向萧承,却见他正微微挑眉看着她。她疑惑地与其对望。
“下来。”他拍了拍她的臀,道。
青妩低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松了手,而自己仍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还放在他的胸前。她脸颊微热,有些尴尬地下来,眼神询问自己该去哪里回避,男人没搭理她,径自去了外间。
青妩迅速进了内室,隔着一扇半透的屏风,她看见一名身穿官服、眉目刚毅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向萧承行礼。
萧承道:“粮道大人辛苦了。”
来人忙拱手作揖,“下官不敢。”
二人落座后,粮道便道:“总漕大人已按您的吩咐,自淮安发来了官牒,言明三万石漕粮已悉数抵达通州仓。”
“此外,前任管粮同知刘徽,经查粮册亏空,并与九王府有资金往来,疑似结党。宁州知府已递交了勘案文书,下官也带来了一份供状,您请。”
萧承接过供状,随意地翻看了一下,道:“便按供状上说的办吧。”
屏风后的青妩闻言,两手握得死死。
数月前,父亲也是管粮同知,却忽然擢升为鸿胪寺少卿……如此便说得通了,父亲的升迁,并非重用,而是因父亲是九王门下,所以像刘徽一样,被从要害部门清了出去。
如此看来,父亲的案子……是没得救了?
她不自觉地探出脑袋,往外看去。案前的萧承突然抬眸,正好对上青妩的眼睛。两人的目光隔着一方屏风,一个凝神紧张,一个闲适自若,倏地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青妩心一惊,赶紧缩了回去。
接着,她听见粮道的声音:“另外,两淮盐巡……”
萧承抬手打断了粮道的话,“两淮盐巡的任命,还是由吏部决定吧。”
粮道点头称是,又问:“那江州……”
“江州便不必去了。”萧承道。
粮道立时起身,道:“下官便告退了。”
说着又向萧承见礼,这次萧承没起身,只略一颔首:“有劳大人了。”
青妩一直隐在屏风后,等粮道走远了,才犹豫着挪步出来。
他是何用意呢?为何允许她旁听呢?是想告诉她,父亲的案子不过是党争中的一部分,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身陷囹圄?或是……只能听从于他的摆布?
她双目微红,直直地看向萧承。
案前的男人姿态闲适,丝毫看不出有悲喜之色,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又好像什么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青妩双腿发紧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喉头有些发哽,“将军,”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斟酌着问,“我父亲的案子……将军能做主吗?”
男人没有说话,青妩心扑腾扑腾直跳。
“将军,”她又咽了一口唾沫,眼中已控制不住地泛起水光,不死心地哀求道:“我父亲的事……你能不能帮帮忙?”
萧承看着她紧张到微微泛白的嘴唇,轻轻地说:“收拾一下,返京后,直接送你去西郊。”
“返京?”青妩惊愕地望着他,失声问道:“为何?”
怎么能返京呢?水光的眼睛一下涌出泪来,难道父亲的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有些激动地说:“我父亲在任时一向奉公守法,他……他绝不会做出贪赃枉法之事……”
眼泪迸了出来,青妩有些失控,仍压抑着抽噎,与他道:“将军……求您……我求您帮帮我父亲……”
泪眼模糊中,她看着男人起身站在她面前,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珠,轻轻说:“你很想睡觉对不对?”
青妩一滞,疯狂点了几下头,“嗯”了一声,抽噎着说:“对。”
她抬手攀上男人肩膀,将脸颊埋进他胸膛,轻轻闭上了眼睛。男人将她抱了起来。
她愿意的,只要能为父亲求得一线生机,她什么都愿意的。
身体被裹进熟悉的清冽气息中,不知不觉便哭睡过去。
朦胧间,感觉有人用温热的帕子为她擦拭,她想睁眼,却被一只大手覆住了双眼。
“睡你的。”
她便又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时,并不在温热的怀抱里,而是身处在一个弥漫着花香的、颠簸的狭小空间里。
是马车。
她迷茫地掀开车帘,竟是已来到了西郊。
随行在车内侍候的丫鬟见她醒了,便为她斟了杯安神的花草茶,十分恭敬道:
“姑娘醒了?正好快到了。将军吩咐了,邓老先生处,事若不成,三日为限。”
三日。好的,她会替他拿到东西的,青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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