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姚嫲嫲,那沈大娘子,应是打算坐船去咱们府上。”
身材矫健的小厮低声在姚嫲嫲坐的马车外说。
姚嫲嫲并没有立即回应小厮,而是慢慢地用左手轻轻地摩挲着手上的玉镯。这玉镯,是咸宁郡夫人新近赏赐给她的。作为咸宁郡夫人数十年的心腹,姚嫲嫲的地位在康王府,俨然半个主子。
她摩挲须臾,而后才缓缓道:“郡马爷呢?”
“跟着郡马爷的程大郎尚未回来。”小厮垂头,恭敬道。
“哼。”姚嫲嫲冷哼一声,“给那沈大娘子使些手段,让她不要太过顺利的到咱们康王府。”
她哼的是郡马爷,但说的却是沈大娘子。
“是。”小厮没有多问,应声而去。
“启程回府。”姚嫲嫲吩咐道。
她倚在马车的车壁,心中开始酝酿着提醒郡夫人,郡马爷的不对劲。
不过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厨娘,郡马爷竟急巴巴的赶来。
着实叫人生疑。
车夫应了,正要扬鞭,忽地觉得整座马车往右边歪去。
姚嫲嫲在车厢中惊叫一声:“啊!”
车夫跳下车一看,右边的车辕竟是坏了。
可康王府的马车每日都会有专人检查,又怎么会突然坏了呢?
马车坏了,丫鬟赶紧扶着姚嫲嫲出来。
姚嫲嫲久经风浪,很快镇静下来:“赶紧抬轿过来,抬我去搭乘小船。”
姚嫲嫲身为康王府咸宁郡夫人的心腹,出门的阵仗也不小。除了马车,还要配置有小轿。小轿是以防有些巷道窄小,马车进不去便用小轿。
轿夫听令抬轿过来,丫鬟急急的扶着姚嫲嫲上轿。
姚嫲嫲进轿坐好,急急命人抬轿启程。
坐轿子倒是顺利的很快到了岸边,姚嫲嫲下了小轿,嘱咐轿夫们另寻小船来坐,而后在丫鬟的搀扶下踩上船。
忽地一阵阴风刮来,小船晃了晃,姚嫲嫲平日也是养尊处优,这小阴风刮来,竟是站不稳,随着船只摇晃几下,她在惊叫一声后,竟拖着丫鬟齐齐跌下船去。
她不谙水性,又惊慌过度,死命拉扯着丫鬟。
她扑腾得水中水花四溅,惊叫连连。
几名船夫在水上看着,分外为难。
这名老妇人穿得如此富贵,这救还是不救?救上来若是病了,要他们给药钱如何是好?
那丫鬟看起来倒是年轻,救上来肯定没事,还是先救丫鬟吧。
但那老妇人又死死的抱着丫鬟,这救人可有风险。
抬着小轿的轿夫也是万分为难,他们也不会凫水,如何敢救姚嫲嫲?
轿夫只能哀求船夫:“劳驾几位大哥,救救姚嫲嫲!我们康王府定有重谢!”
康王府?船夫们闻言,相互看了几眼,开始推脱起来:“容大,快去救人!那可是康王府的姚嫲嫲!将她救上来定然有丰厚的赏钱!”
几个船夫说着,就是不下水救人。
就在姚嫲嫲快要被水呛得差不多的时候,康王府的小厮终于赶到,将姚嫲嫲给救上岸边。
被救上岸的姚嫲嫲像一条半死不活的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小厮们面面相觑一会后,谁也不想给姚嫲嫲按压。
“快抬去看医工!”小厮们最后一致决定将姚嫲嫲和丫鬟送去医馆。
他们合力一起费力地将二人塞进小轿里。
一行人慌慌张张的走了。
微风轻拂,对面岸上,有人倚着栏杆,在嗑着瓜子。
瓜子是刚炒出来的,香喷喷的。
“哎,宋吉,你说,公子背着沈大娘子做这么多事,又不让沈大娘子知晓,更没有吩咐我们去保护沈大娘子,这是为何?”
宋吉不紧不慢的嗑了一颗瓜子,不紧不慢地将瓜子皮吐在掌心,才不紧不慢道:“公子的心思你别猜。好了,走吧。沈大娘子此时,应是已经到了康王府了。”
的确,公子的心思那是比小娘子的还要复杂多变,不能揣度。
伊俊搭上宋吉的肩,问:“赌坊新近,生意可好?”
宋吉白他一眼:“公子的生意,自然好。”
“那裴士美,公子不让他赌啦?”伊俊又问。
“至少在他成婚前,公子是不让去的。”宋吉说完,反问伊俊,“裴士美的婚期定在何时?”
“韩太太还没答应下来呢。”伊俊说。
“韩太太怕是还不想嫁女儿,毕竟韩大娘子还没及笄呢。”宋吉又嗑了一颗瓜子。
“只怕女大不由娘。”伊俊笑嘻嘻的说。尤其是在公子时不时搞些贵重礼物赠送的诱惑下,韩大娘子是越发迫不及待的要嫁进裴家。
宋吉没应他,只又嗑了一颗瓜子。
“诶,那清河郡主的郡马爷,可是要摸摸底细?”伊俊话题一转,忽然提起时锡来。
“你说呢?”宋吉反问伊俊。
伊俊嘻嘻笑:“我又不是公子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知晓?”
宋吉嗑完了瓜子,将手中的瓜子皮光明正大的塞到伊俊手中。
伊俊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瓜子皮。
宋吉就会欺负他!
宋吉拍拍手,脚步飞快的走了。
“哎,你等等我!”伊俊追着宋吉,二人一前一后,很快隐入人群中不见。
沿河两岸,行人小商贩仍旧各自忙活着,河中的小船摇摇晃晃,继续迎来送往。
方才在河岸里发生的落水事件,众人仿佛已经忘记了。
就在姚嫲嫲被塞进窄小的轿子里时,沈绿已经到了康王府后门外。
后门的门房们认得她:“沈大娘子,且在外头候着。我们先去通报一声。”
见沈绿站在门外不作声,两门房将门扇关上,其中一个生着一对招风耳的笑道:“让这么美的小娘子站在外头,可真是造孽。”
另一个前额有些凸的门房笑道:“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你去将她迎进来好好的疼惜疼惜。”
“我可不敢。”招风耳笑道,“这件事是姚嫲嫲亲自吩咐的。那老虔婆,可是郡夫人面前的大红人。小娘子虽美,可咱们的小命也要紧。”
凸额头呵呵的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大娘子的确生得美。
尤其是那用绿腰封缠起来的细腰,不省得有多纤细。
这样貌美的小娘子游走在高门大户里,他不相信沈大娘子如出淤泥的荷花一般纯净。
凸额头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头。
站在不远处的时锡听着,阴沉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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