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旨意颁下三日后,正是钦天监择定的吉期,举行下五品婉仪的册封仪式。虽不比册封高位妃嫔那般隆重浩大,却也自有其不可轻慢的规制与庄严。
清晨,青鸾宫上下早已洒扫庭除,焕然一新。宫门悬挂红绸,庭院中灵植愈发青翠欲滴,晨露未曦,映着初升的朝阳,熠熠生辉。
虞璎身着崭新的五品婉仪礼服,虽仍是青色为底,但纹饰更为繁复精致,裙裾以银线绣着缠枝莲纹,袖口领缘缀以细小的珍珠,既显身份,又不失她一贯的清雅气质。
她云髻高绾,簪上了内庭司按制赏下的珠钗步摇,流苏轻晃,衬得她面容愈发皎洁,眉宇间那份沉静与从容,较之初入宫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宫女挽秋、拂冬、抹春、折夏四人,今日也换了更显精神的宫装,侍立两旁,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气。太监小喜子、小禄子则在外间忙碌,检查香案、蒲团等物是否齐备,确保仪式万无一失。
吉时一到,宣旨内侍在内庭司一位掌事嬷嬷的陪同下,手持玉盘,上覆明黄锦缎,缓步踏入青鸾宫正殿。玉盘之上,正是代表下五品婉仪身份的银册与玉牌。
虞璎引领宫人跪于殿中香案之前,聆听内侍再次宣读册封诏书。那庄严的辞藻回荡在殿宇之中,宣告着她正式迈入后宫中层妃嫔的行列。
“……咨尔虞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身,丹心映阙,妙手回春。今擢封为下五品婉仪,赐银册玉牌,享相应份例。尔其益懋恪勤,永绥福履,钦哉!”(每品有正,从,下三级)
“臣妾虞璎,叩谢天恩!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圣望!”虞璎声音清越,叩首谢恩。随后,她双手高举,从内侍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册与温润剔透的玉牌。银册之上,以灵纹镌刻着她的名讳、品级及册文;玉牌则是身份凭证,内蕴微光,可通行宫禁相应之地。
册封仪式礼成,宣旨队伍离去。按宫规,新晋婉仪需在册封后三日内设小宴,答谢上司、同僚及交好妃嫔。虞璎早已命人着手准备,宴席便定在当日晚间,依旧设在青鸾宫。
日头西斜,华灯初上。青鸾宫内外灯火通明,虽不张扬,却自有一份温馨雅致的热闹。宴席设在与正殿相连的暖阁及外侧花厅,以屏风稍作隔断,既显亲近,又不失礼数。
案几上陈列的并非一味追求珍稀,而是以精巧雅致见长。灵果拼盘色泽诱人,药膳点心香气扑鼻,酒水则是虞璎特意调制的花果灵酿,清淡甘醇,不易醉人。整个宴席的布置,一如虞璎其人,清新脱俗,令人心旷神怡。
挽秋、拂冬在内伺候,抹春、折夏则负责引导宾客。小喜子、小禄子在外迎候通传,忙而不乱。
最先到来的,自然是与虞璎关系最为密切的几位低位妃嫔。
徐御女她亲自捧来一个精心包装的锦盒,里面是她家族送来的一支上了年份的“血玉参”,虽非顶级,但于补气血有奇效,正合虞璎修炼之用。“恭喜璎姐姐……不,恭喜虞婉仪!”她小声说道,脸上带着真诚的喜悦。
虞璎笑着扶起她:“徐妹妹何必多礼,快请入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她深知徐御女身后家族资源有限,这份贺礼已是极为难得的心意。
紧接着,韩良人也到了。她今日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裙,气质清雅,与虞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她送的贺礼是一卷古旧的乐谱残卷,据说是某位音律大家观“松风竹韵”所感之作,虽不全,但对虞璎尝试将草木生机融入音律或有启发。“恭喜虞婉仪,愿姐姐仙途坦荡,妙音常伴。”韩良人言语诚挚,她背后代表的儒家势力虽未直接表态,但这份贺礼已显露出对虞璎的看好。
柳宝林随后而至,她性子较为冷清,送的是一套品质上乘的符纸与灵墨,并附有一张她自己绘制的“清心辟邪符”。“虞姐姐,恭喜晋升!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愿姐姐炼丹制符,皆有所成!”她背后隐约的道家势力,似乎也乐见虞璎这位丹道新秀的崛起。
最后到来的是静心小尼,她依旧是一身素色僧袍,手持念珠,神情恬淡。她并未携带贵重礼物,只奉上一串她亲手雕刻、并以佛力浸润过的沉香木念珠,颗颗圆润,散发着宁心静气的淡淡香气。“阿弥陀佛,恭喜虞施主。此念珠虽陋,然日常佩戴,或可助施主凝神静气,明心见性。”这份礼物看似朴素,却暗合佛门智慧,于修行大有裨益,也代表了佛门势力对虞璎的一种无声支持。
这些低位妃嫔的贺礼,或许不及高位那般珍贵,却都饱含心意,且她们在虞璎晋升过程中,或明或暗,都曾出过力,比如在考核前帮忙散布有利于虞璎的言论,或在某些小事上予以方便。她们的到来,让宴席的气氛更加融洽。
稍晚些时候,司药司的几位主官和同僚也陆续到来,送上贺礼,多是些珍稀药材或丹方心得,与虞璎的司职紧密相关,宾主就丹道之事相谈甚欢。
让虞璎有些意外的是,嬴充容竟也亲自前来。她依旧是那副爽利模样,送的贺礼是一对可用于培植灵植的“聚灵玉盆”,实用又贴心。
“虞婉仪,恭喜了。日后司药司若需协调车马运送药材,或是宫苑巡查有何需求,尽管来找本宫。”她这话,无疑是释放了极大的善意,也暗示着对虞璎司职能力的认可。
虞璎连忙起身道谢,亲自引嬴充容入上座。嬴充容的到来,无疑大大提升了此次宴席的规格和影响力。
至于端贵妃、惠妃以及其他高位妃嫔,自然不可能亲自莅临一位婉仪的晋升宴,但都按礼制派人送来了贺礼。
端贵妃所赠是一瓶有助于稳固修为的“玄元丹”和几匹流光溢彩的云锦,既实用又显关怀。惠妃的贺礼则是一套赤金嵌宝的灵饰,华丽非常,却隐隐透着一丝程式化的疏离与审视。
最令虞璎心中微动的是,鸣鸾殿竟也派人送来了一份贺礼——并非燕修仪惯用的琴谱或茶叶,而是一小截通体碧绿、散发着浓郁生机的“养魂木”。
此木对于滋养神魂、感悟生机有奇效,尤其适合虞璎这般修炼青木长生道途的修士。这份礼物不算最贵重,却极为契合虞璎的需求,其心意不言而喻。燕修仪的超然地位,使得她这份贺礼,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更具分量。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虞璎周旋于宾客之间,举止得体,言谈从容,既不忘感谢各位的厚爱与支持,也适时地展现出一位新晋婉仪应有的气度与风范。挽秋等宫女太监伺候得也十分尽心,确保宴席顺畅无虞。
望着满座宾客,感受着手中银册玉牌的微凉,虞璎心中感慨万千。从初入宫闱的采女,到如今的五品婉仪,其中艰辛,唯有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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