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盛宴的波澜,如同投入镜湖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久久未散
宴席散后,新晋妃嫔们各自怀着复杂的心事返回暂居的宫苑。虞璎(璎才人)甫一回到蕙芷苑,赏赐便接踵而至。不再是普通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古玩摆件,而是灵晶丹药,甚至还有两件蕴含灵气的精致法器——一支碧玉簪,一枚温玉佩,皆是护身静心的佳品。
传旨太监笑容可掬,语气格外恭敬:“璎才人,陛下金口玉言,您可是入了圣心的。按宫规,才人当有独立庭苑,内廷司已为您择定了‘青鸾宫’东配殿,明日便可迁入。咱家在此先贺喜才人了!”
独立宫苑!青鸾宫!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蕙芷苑。众秀女神色各异,羡慕、嫉妒、探究、敬畏,不一而足。姬瑶的脸色最为难看,她虽同为才人,赐号“瑶”,但青鸾宫临近御花园,景致幽雅,灵气也较蕙芷苑浓郁不少,乃是才人位份中顶好的去处。陛下此举,寓意不言自明。
徐婉拉着虞璎的手,高兴道:“妹妹……不,璎才人,你总算熬出头了!日后去了青鸾宫,可别忘了姐姐我……”
虞璎心中亦是波澜起伏,面上却维持着平静,谢过太监,又安抚了徐婉几句。她深知,这份突如其来的荣宠,既是机遇,也是更大的靶子。
次日,在内廷司宦官的引导下,虞璎带着简单的行装(大部分赏赐已直接送入青鸾宫),离开了居住数月的蕙芷苑。青鸾宫位于后宫东北隅,占地数里。主殿暂空,东配殿便归了虞璎。
虽只是配殿,却也极为宽敞,设有正厅、寝殿、书房、静室,甚至还有一小片专属的庭院,院中植有几株灵植,角落里还有一口小小的活水鱼池,环境清幽雅致。
配殿内明亮敞阔,一应家具物什俱全,皆严格依照才人份例配置。花梨木的桌椅、妆台,并一架绣玉兰花的屏风,布置得恰到好处,既显精致,亦不逾越半分规矩。六名宫人——四名宫女与两名小太监,早已垂首敛目,屏息跪候在殿中。
虞璎步履平稳地步入正厅,于主位安坐,目光沉静地扫过眼前这几张尚显陌生的面孔。
“奴才\/奴婢叩见璎才人,恭请才人金安!” 几人齐声叩拜,声音在安静的殿宇中格外清晰。
“都起来吧。” 虞璎的声音温和,却自有一股初为主位的威仪,“既到了这青鸾宫,往后便是一体。
首要的是恪尽职守,谨守宫规。我初入宫廷,却非不辨是非之人。但凡忠心侍主、勤勉办事的,我绝不亏待;然则,若有那等背主求荣、吃里扒外、意图蒙蔽的……”
她语速微缓,声线并未提高,却沁着凉意,“宫规律法森严,想必无需我多言。”
众人心头一紧,连忙再次俯身:“奴才\/奴婢誓死效忠才人,绝无二心,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怠惰!”
“很好。” 虞璎面色稍霁,微微颔首,目光逐一落在他们身上,“挽秋,”她看向那位年纪稍长、气质沉稳的宫女,“你行事稳重,暂且掌管殿内一应事务,负责调度、看管箱笼钥匙,需得仔细。”
“是,奴婢定当谨慎从事,不负才人信任。”挽秋沉稳应下。
“拂冬,”虞璎转向那个眼神灵动的宫女,“你便近身伺候,主要负责我的妆奁、衣物首饰,务必打理得妥帖整齐。”
“奴婢明白,定会让才人日日妆饰合宜。”拂冬声音清脆,利落应答。
她的视线又落在另外两名面容姣好的宫女身上:“抹春,你心思细腻,殿内陈设、茶点膳食之事便交由你打理。折夏,你随侍左右,听候传唤,并与宫外传递事宜。”
抹春温顺应了声“是”,折夏则机灵地叩头:“奴婢定当眼明心亮,伺候好才人。”
最后,她吩咐两名小太监:“小喜子、小禄子,你二人负责打理庭院洒扫,听候内外差遣,一应粗重活计须得勤快,不得躲懒。”
“嗻!奴才定当尽心竭力。”两人忙不迭应道。
“都下去,各司其职吧。”虞璎轻轻摆手。
众人齐声应诺,屏着呼吸,依序躬身退了出去,开始在这陌生的宫苑中,履行各自的职责。
打发了下人,虞璎独自一人漫步在这属于自己的新天地中。手指拂过光洁的紫檀木桌案,推开雕花窗棂,望着庭院中摇曳的翠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果然比蕙芷苑浓郁不少。
这一切,如同梦境。从妫水河畔的旁系少女,到如今神都宫廷的璎才人,拥有独立的宫苑和仆役……她终于在这深宫之中,初步挣得了一席之地。然而,脚下的路似乎并未变得平坦,反而更加如履薄冰。陛下的赏识是蜜糖,也是毒药;端贵妃的扶持是阶梯,也可能是枷锁;惠妃与姬瑶的敌意,更如同悬顶之剑。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研墨提笔,写下了一个“静”字。笔力略显稚嫩,却带着一股沉毅之气。她需要静,需要在这突如其来的荣宠与暗流中,保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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