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在座位上坐好后，马上一脸痴笑着给何逸尘发消息。
【哥，你说好的要来找我，不许说话不算数。】
可消息没发出去，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灼华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何逸尘的电话，结果电话也打不通。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何逸尘把他拉黑了。
混乱的思绪像缠成死结的线团，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他猛地起身想下车回去找何逸尘，刚站起来就被身旁的人按住肩膀重新拽回座位。
“小少爷，这节车厢全程有人看守，您就别再折腾了。”那人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灼华只觉得脑袋发胀，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只能浑浑噩噩地靠在座椅上，侧脸贴着冰凉的车窗，眼眶渐渐泛红。
何逸尘会来找他的。
他们说好了的。
*
五年后。
灼华仰躺在顾晓笙办公室的沙发上，划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开口：“顾晓笙，我要辞职，这身体扛不住高强度工作了。”
顾晓笙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眼皮都没抬一下：“想辞就辞。”
“我辞职了你养我？”灼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我养。”
他倏地坐起身：“还是算了。”
顾晓笙终于停下动作，目光落在对面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上：“你还要继续等他？”
灼华的眼眶瞬间泛红。
为了让何逸尘能看到自己主动来找他，于是他选择走进聚光灯下成为演员。
“我让姜可给你推些代言和剧本。”
“不用。”
顾晓笙看着他执拗的侧脸，忍不住追问：“真的非他不可？”
灼华猛地转头，眼底泛起水光：“顾晓笙，连你也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
顾晓笙无意识地攥紧了办公椅的扶手，垂眸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压得很低：“五年前你走后，他被顾老登反手送进了监狱，原本要判七年……”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灼华骤然苍白的脸，“不过我已经派小胡去处理了，他现在应该出来了。”
灼华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五年前顾晓笙与顾父摊牌后，便在顾家掀起了夺权之争，顾氏集团内部一度乱成一锅粥，直到去年才尘埃落定。
如今顾氏集团彻底由顾晓笙执掌，其他人自然早已被逐出顾家。
顾晓笙见灼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紊乱，立刻起身从他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药片塞进他口中，又端水喂他服下。
“你既然这么喜欢他，我不会拦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强硬，“但你给我记住，你必须死在我后面。”
灼华眼眶通红，泪水汹涌而出，因情绪激动而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攥住顾晓笙的手。
顾晓笙见状，连忙用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胸口，“我知道，我都知道……别急，慢慢来。”
她猛地抬头朝办公室外喊道：“吴特助！马上进来！准备车送医院！”
*
灼华缓缓睁开眼，姜可正用棉签蘸着温水滋润他干裂的嘴唇，“最近先把手头的工作都放一放吧。”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眼里仍带着执拗。
姜可转过身，背对着他，咬住自己的小臂，眼泪汹涌而出——
灼华的病太重了，不只是身体上的。
姜可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敛去泪痕，语气尽量平静：“我订了后天回茗辅的车票，回去吗？”
“他在那儿，对不对？”
*
姜可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景，忽然感到后背一沉，有人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她没有回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依旧望着窗外。
“你来干什么？”姜可的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方倪靠在她身旁的墙壁上，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他情况怎么样？”
“已经稳定下来了，没什么事的话，请你离开。”
“姜可……”方倪刚想再说些什么，姜可却突然转过身，抬脚就要走。
方倪急忙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现在我们连好好说句话都不行了吗？”
“方小姐不是快要结婚了吗？这么有空？”姜可猛地甩开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尖锐的嘲讽，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恨自己心总是软弱，怒意驱使着她将肩上的外套狠狠塞回方倪怀里，声音因压抑而颤抖：“不想让我彻底恨你，就离我远点！”
说完，她不再看方倪的表情，转身快步走回病房。
灼华睡眠极浅， 姜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捂着嘴，无力地滑坐在地，后背紧紧靠着病房的门，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掌心。
她从未想过，当年她们拼了命逃离茗辅那个地方，如今却在J省走散了。
现在的姜可是顾氏集团力捧的灼华专属经纪人，方倪也成了白手起家的事业女强人，在商界闯出一片天地。
这光鲜的一切，恍惚到她以为幸福该来临了。
却终究抵不过方倪那句轻飘飘的“我想结婚了”。
起初姜可只觉得诧异，还能强撑着笑意追问：“你想和谁结婚啊？”
但方倪长久的沉默像一把钝刀，瞬间划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彻底僵住，脸上再也挤不出任何表情，只能颤抖着问：“为什么啊？”
“我撑不下去了。”
姜可总以为，逃离茗辅就能触碰到幸福的轮廓，可现实却是离开茗辅，幸福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影。
回茗辅去吧。
至少在那片又爱又恨的土地上，人人都知道姜可与方倪是密不可分的一对；而在J省的繁华里，她们的过往与牵绊，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在陌生的目光中渐渐失了温度。
*
晚上十点左右，列车缓缓驶入茗辅站。
若不是灼华坚持要回茗辅，姜可本因突发状况不得不返程，恐怕此刻也得将他一同带走。
灼华独自打上车，直奔记忆中的那间铁皮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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