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河码头。
陆沉躺在青牛背上，看了眼微微摇晃的巫山舫，啧啧称奇，
“老牛你说，那小子会不会做着做着吐出来？
或者干脆窒息而亡？”
青牛晃了晃大脑袋，
“这种事情你居然问一头牛？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以我的审美，那位年轻女修的体型也有些太过圆润了……”
陆沉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相当欣赏这小子的狠辣性子。
对别人狠辣一点都不难，可要对自己狠到这个地步，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以他的这份心性，就算没有遇到那个阴蚀宗的老鬼，也很可能会闯出一片天地。”
青牛好奇的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陆沉看向夜空，眼中有玄奥符纹浮现，
“那位谢长霖的资料我仔细研究过，虽然心性阴邪，但行事风格却谨慎细腻。
如果崔野残魂潜入雾河县真的是他的手笔，肯定还有人在暗中接应。
而我那位师兄想要在这件事里捏住阴蚀宗的把柄，同时以那颗龙珠为代价，把谢长霖拉到他那一边。
所以我并不需要过早出手，只需暗中观察，等待摘桃子的最终时刻。”
青牛眼中泛起一丝不解之色，
“你似乎对那位斩妖司主并没有排斥？
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
陆沉目光悠远，轻声道，
“在其位，则谋其政。
身为斩妖司主，他身上的担子要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毕竟是小时候带过我的师兄，这份羁绊哪里割舍得开？
很多事情，只要他说一声，我不介意顺手帮他一把。
可惜，他在朝堂站了太久，现在看任何人都带着疏离与防备，包括我。”
青牛若有所思，
“你跟他要那些东西，其实是为了让他安心，知道你会全力帮他做成这件事情……”
陆沉拍了拍它的大脑袋，笑道，
“也算是一部分原因吧。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咱们穷啊……
老祖宗说得好，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斩妖司家大业大，不狠狠宰他一笔，对不起咱们在这里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啊……”
青牛白了他一眼，转而问道，
“那条冰玉寒蛟的入江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陆沉答道，
“按照斩妖司的情报，应该是明天夜里的子时三刻，由云山拳宗的寒潭直接入江，朝着沧云江下游行去。
而那处真龙遗迹就在沧云江中段……”
话音刚落，巫山舫停止了颤动，有邪异的气机在其中一闪而逝。
陆沉眯了眯眼，
“阴蚀宗的【惑心诀】，在目标神魂里种下惑心烙印，短时间内唯命是从。
看来那小子成功了……”
片刻之后，两道流光便从船上纵起，朝着云雾山脉的方向疾驰而去。
陆沉拍了拍青牛的脖颈，
“老牛，跟上去看戏！”
青牛四蹄有云雾衍生，踏空而起，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两道流光后面。
……
云雾山脉深处，一座巨型山谷之内。
数百间殿阁林立其间，隐隐间组成了巨大的八卦阵图。
西北方向的角落里，一座直径百丈左右的寒潭坐落于此，正笼罩着氤氲冷雾。
一道窈窕倩影站在岸上，身穿淡蓝色的纱裙，容颜清丽，目光沉稳，轻声道，
“小玉姐，你准备好了吗？”
“哗啦啦～”
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波纹，一颗威严的蛟首从中探出，独角无须，好似蓝玉雕琢而成。
望着自家的杰出后辈，冰玉寒蛟的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一百五十年前我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始终不死心，想要激活血脉神通，这才拖到了现在。
如今我只剩下三年寿元，再不搏一把，就只能在这寒潭之内等死了……”
沈清菡望着它，轻声道，
“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入江吧。”
冰玉寒蛟闻言一怔，
“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清菡神情认真，并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
“老祖正在闭关调整状态，今夜不会出关。
只要你暗中入江，等掌门和几位长老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你了……”
冰玉寒蛟沉默良久，轻叹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
沈清菡目光澄澈如溪水，不染丝毫杂质，
“你在山中成长起来，也为宗门浴血厮杀过，老祖不该如此对你。
只要你成功化龙，渡过那一段虚弱期，老祖也无法夺舍你了……”
冰玉寒蛟微微摇头，
“你回去吧，这是我和他的宿命，不需要别人的干预。”
沈清菡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
“明明还有一线生机，你就这么放弃了？”
冰玉寒蛟缓缓退回到寒潭里，只留下了一句，
“丫头，不要为我犯傻。
一切自有定数……”
望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寒潭水面，沈清菡久久不语，最终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静室门口，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谁？”
“阿姐，是我……”
一座小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正是沈清漪。
她右手端着一张托盘，上面摆着两样小菜和一壶酒，笑吟吟道，
“知道你明晚要跟冰玉寒蛟一起入江，特意带了点酒菜来和你喝一杯。”
对于自己的亲生妹妹，沈清菡自然没有防备。
她轻声叹了口气，
“进来吧……”
二人进入静室，在桌上摆好了酒菜。
沈清漪望着她的秀美面庞，开口问道，
“你去见过它了？”
沈清菡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摇头道，
“我想不通，明明有一线生机，为什么它不愿意去争取……”
沈清漪为她斟满酒杯，劝慰道，
“按辈分，按年纪，它都是咱们祖师级别的存在，思虑必然深远。
既然它已经做出如此抉择，阿姐你又何必为它操心？”
沈清菡沉默片刻，缓缓道，
“如果不是它当初赠给我的那三枚鳞片，我走不出壶天遗迹。
这份因果必须偿还。
既然它不愿意主动去争那一线生机，我便尽全力为它护道吧……”
沈清漪眯起了双眼，
“就算大家都知道它的精血流失大半，已经无法凝聚龙珠。
可老祖已经是半步大能，实力无限接近三品境界。
阿姐你的战力虽强，终究只是七品境，如何能护得住它？”
沈清菡目光坚毅，一字一顿道，
“无非是尽力二字罢了……
嗯？！”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体内涌起一阵异样的燥热感，
“酒菜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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