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亮起的瞬间，夜无痕的冰剑已横于胸前，剑锋微颤，霜气自刃口蔓延而出，在地面凝成一道半弧形的冰线。
云璃迅速将玉匣合拢，指尖轻抚蝶背，感受到晨曦灵蝶微弱的震颤——它已无力再展翼飞行，仅能以残存光丝维持感知连接。
“那符文……还在动。”她低声说，目光锁定沙土中央那道细裂。裂痕边缘的刻痕并未完全沉寂，而是如呼吸般缓慢起伏，每一次脉动，都带出一丝极淡的黑气，随即被沙层吸收。
夜无痕蹲下，将封存黑气的玉管置于冰线之内。寒气顺着玉管外壁爬升，形成一层薄霜，压制着内部黑气的漩涡运动。他抬起冰剑，剑尖轻点玉管顶端，霜纹如蛛网般扩散，将整个容器包裹在低温封印场中。
“它在抵抗。”他说。
云璃闭目，指尖凝聚一缕微光，借由蝶灵残余感应力，将意识缓缓渗入玉管边缘。光丝触碰到黑气的刹那，一股断续的脉冲频率涌入脑海——不是单一指令，而是层层嵌套的信号回路，如同无数细线交织成网，彼此呼应。
“不是远程操控。”她睁眼，声音冷静，“击破一个幻兽，信号就会立即转移。”
林婉儿迅速取出备用光晶，插入腰间阵盘。先前记录的频率数据被调出，她在地面划出简易符阵，将光晶嵌入节点位置。阵盘微亮，波动图谱浮现——信号并未中断，反而在残骸间形成新的连接路径。
“它们还在连。”她抬头，“系统自我修复了。”
雷鸣握紧雷斧，斧刃插入地面三寸。电流自握柄传导，沿着沙层扩散。他闭眼感应，片刻后睁眼：“地下有流向。黑气正往中央汇聚，像是被什么吸过去。”
沙土中央的符文裂痕微微扩张，边缘线条逐渐清晰。云璃上前一步，将玉匣置于裂口上方。晨曦灵蝶最后一次释放微光，光尘如薄纱般覆盖符文表面。微光笼罩下，符文的隐匿动作虽被阻碍，却仍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它在抗拒解读。”她说。
夜无痕站起身，割破手掌，鲜血滴落于符文边缘。玄冰血脉之力渗入刻痕，瞬间引发共鸣。符文后半段缓缓浮现——一道环形阵列图腾，结构精密，对称诡异，中心嵌着一道断裂兽角的轮廓，与云璃此前在蝶灵记忆中所见完全一致。
“是同一个系统。”她呼吸微滞，“他们在用死去幻兽的残魂做节点，构建持续运行的控制网。”
林婉儿盯着阵盘，数据流突然剧烈跳动：“不对……频率在变化。每一次我们攻击，信号强度就提升一点。它在学习。”
“不是学习。”雷鸣低声道，“是喂养。”
空气骤然凝重。四人站立不动，却都感到脑中有一丝异样——像是有细针在神经末梢游走，耳边浮现出极低的嗡鸣，不成语句，却带着某种节奏。
云璃猛然攥紧玉匣，以御兽契约为锚，强行与晨曦灵蝶建立短暂共鸣。光丝自匣缝垂落，缠绕她手腕一圈，脑中杂音被短暂驱散。她立刻低喝：“别让它进意识！背靠背，结灵力环！”
四人迅速围成圆阵，各自释放灵力，形成一道共享屏障。云璃站在中央，声音沉稳：“这不是单纯的控制。他们在测试一个能自我进化的黑暗灵网。每一次战斗，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夜无痕盯着符文，寒气在剑身凝结成霜：“所以它越打越强。我们以为在清除威胁，实际上是在帮他们完善系统。”
“那碎骨上的符文更古老。”林婉儿补充，“说明这套技术不是新创的，而是被重新激活了。”
雷鸣握紧雷斧，指节发白：“谁会拿死去的幻兽做实验？这种事……连禁忌都不足以形容。”
云璃的目光落在符文中央的断裂兽角上。那轮廓她认得——晨曦灵蝶曾传递的记忆碎片中，祭坛之上悬浮的兽角，正是如此断裂角度。那不是自然损伤，是被强行剥离的痕迹。
“目标不是控制幻兽。”她缓缓道，“是收集它们死亡时的残魂波动，用来校准网络频率。我们在裂谷外遭遇的那些幻兽，根本不是守卫，是试验品。”
夜无痕低头看着玉管中被封印的黑气。它仍在缓慢旋转，即便被寒气压制，依旧保持着某种规律性的脉动。他忽然察觉，那脉动频率，与先前倒下的幻兽尸体心跳停止的节奏，完全一致。
“它记住了死亡。”他说，“它在模仿生命。”
林婉儿的阵盘发出一声轻响，数据流戛然而止。她皱眉查看，发现光晶表面出现细微裂纹，内部能量被彻底抽空。
“它吸收了我们的探测信号。”她声音发紧，“现在，它知道我们来过。”
雷鸣猛地抬头，望向洼地深处。沙土下的能量流向突然改变，原本向中央汇聚的黑气，开始沿着地层向四周扩散，如同根系蔓延。
“它在扩展节点。”他说。
云璃迅速收回玉匣，指尖仍残留着蝶灵的微弱震颤。她知道晨曦灵蝶已无法再支撑一次深度探知，必须保留最后力量应对突发危机。
“不能久留。”她下令，“带回样本，撤离。”
夜无痕收剑入鞘，将玉管贴身收好。黑气在管中扭曲，寒气压制下仍能感受到一丝搏动感，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苏醒。
林婉儿收起阵盘，雷鸣拔出雷斧。四人转身，准备沿原路退出。就在此刻，云璃脚步一顿。
她低头看向地面。沙土中央的符文裂痕，正在缓缓闭合。但闭合前的最后一瞬，最后一道刻痕完整显现——云璃仔细端详着这道即将闭合的符文，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关于符文知识的记忆。 那不是结束符，而是起始符的变体，多出了一道逆向回环。
“这不是终点。”她低声说，“是下一次启动的倒计时。”
夜无痕回头，冰剑微动。他没有说话，但手已按在剑柄上。
林婉儿的阵盘突然亮起红光，随即熄灭。雷鸣的雷斧斧刃，闪过一丝极淡的黑芒，又迅速消失。
云璃将玉匣紧贴胸口，感受到晨曦灵蝶最后一次微弱的震颤。
他们开始后退，脚步缓慢而谨慎。沙土在他们身后重新覆盖裂痕，仿佛从未被开启过。
直到退出洼地边缘，云璃才最后回望一眼。那片暗红的沙地，已恢复死寂。
但她的手指，仍能感受到玉匣中蝶翼的震颤——不是恐惧，是预警。
夜无痕走到她身旁，声音低沉：“它在等我们再来。”
云璃点头，指尖轻抚玉匣边缘。
沙土中央，最后一缕黑气沉入地底，裂痕彻底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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