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第一次被人称作大好人，突然有些不习惯，但是被人拍马屁的滋味真舒坦。
不行，自己不能被权利所腐蚀，要保持清醒。
谁知紫鸢又道：“周晴你正直公正，侠肝义胆，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周晴听的这一连串的成语，笑开了花，老天奶，就让她任性这一次，被腐蚀就腐蚀吧！
傍晚，一天在周晴的打扫好最后一间排练房后圆满的结束，虽然卫娘子给周晴安排了住处，但她还是决定回家住。
进了家门，周晴很想歇息一会，却听的周八珍和宁氏兄妹在商量干老本行开店的事情。
周晴虽然有了官身，但也得给自己安排后路，万一哪天不想当官了，就把官一辞，继续卖她的肉丸子和香肠。
“娘，莫愁，知节，你们尽管去找铺子，开店的费用我来出。”
宁知节等的就是周晴这句：“那可太好了，我瞧着咱们也不能光待在家里吃闲饭，还是要找点事情做的。”
周八珍也道：“是呀，咱把店开起来，你要是不想当官了，就回来管店，娘想着，得给我儿攒点嫁妆。”
“娘，你真好！”周晴感受到了浓浓的母爱，也只有周八珍，对她真心真意的好。
第二日，打着哈欠的周晴又去上班了，这破班她不想上了，还不如在家睡懒觉，就七品官那点俸禄，每个月才10两银子，她初来乍到，又没有灰色收入，这十两银子还不够塞牙缝呢。
在抱怨中，周晴来到教坊司，拿起那把秃头扫帚，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在院子里扫地时，周晴见二十多个姑娘站得整整齐齐，一动也不能动，被几个姑姑盯着吊嗓子，稍微唱错，不是一顿难听话，就是挨板子。
周晴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姑娘们训练，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只练得身上脸上都是汗。
那些舞伎就更惨了，什么马步下腰，压腿劈叉，踮脚旋转，姑娘们忍着不适与身体上的痛苦，咬牙坚持。
她们哪里练得不好，就是一顿打，看得周晴不住摇头，真是太苦了。
那些姑姑还会灌鸡汤，pua姑娘们：“咱们教坊司出去的姑娘个个都是顶尖的，你们不好好练习，出去就是砸咱么的招牌。只要你们学成出师，得了几会去宫里头表演，贵人们稍稍漏点东西给你们，你们就一辈子不愁吃穿。”
“只有那些大富豪大贵族，才能进的了咱们教坊司管理的天香楼。只要你们好好训练，在天香楼闯出个名气，以后嫁给那些贵人，不说一辈子锦衣玉食，若是生的儿子有出息，那可是能封诰命夫人的。”
听到姑姑的鸡汤，姑娘们瞬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周晴一边扫地，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卫娘子没让自己去唱曲跳舞，这么辛苦，不如逃跑。
看着斗志昂扬的，埋头训练的姑娘们，周晴心里触动，忽然想起那首《赤伶》。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乱世浮萍忍看烽火染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
周晴越唱越起劲，浑然未发觉身后的紫鸢。
转身，正好与紫鸢撞了个满怀。
“紫鸢，你在这里做什么？吓死我了。”
紫鸢呆呆站着，眼中有泪花闪动：“好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唱出了她们这些伶人的心声，叫她怎能不触动。
“周晴，你能教我唱这首曲子吗？我想去天香楼唱这首曲子”
“自然可以，紫鸢，伎馆可不是好地方，你清清白白，何必叫那些臭男人污了去？”
教坊司虽然是公办歌舞团，但是下面也有公办青楼和公办戏院，都是达官贵人玩儿的去处。
紫鸢见周晴询问，落在泪来：“我爹原本是太仆寺少卿，因被人陷害，家被查抄，男子流放，女子皆进了教坊司，我娘和我妹妹受不了侮辱，皆以死明志，我本想跟着娘一块去了，可一想到爹爹和哥哥还在边塞受苦，有冤无处申，我便不能死，我要为父伸冤，家人团聚。”
“所以在这教坊司中我事事要强，就是企盼着有一日能够得到贵人相助，替父申冤。”
周晴见紫鸢目光如炬，意志坚定，心中的涌起了浓浓的佩服之情。
她自己身为七品官女官，不为妇女做贡献，反而只想着混日子，比起紫鸢，真是大大的不如。
“紫鸢，你真是个好姑娘，你放心，只要你父亲真是冤枉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紫鸢想要下跪，却被周晴一把扶住：“你我姐妹，不必多礼。”
紫鸢擦了擦眼泪道：“周晴，我还是想靠自己去搏一搏，有了这首曲子，我必定能在教坊司伎馆站稳脚跟，或许还能遇到替我父亲申冤的人。”
见紫鸢坚持，周晴也不好再劝，于是便道：“这曲子我给你给一下给次，免得犯了忌讳，比如那句乱世浮萍忍看烽火染山河可以换成飘零浮萍忍看边塞染热血。”
“好，这词虽然不押韵，却不犯忌讳，改得好。”
“紫鸢，我再教你几首曲子，必叫你红遍京城。”
紫鸢拉着周晴的手：“周晴，多谢你。”
“客气什么。”
三日后，数辆马车停在了天香楼外头。
晚上的天香楼烛火氤氲，灯火阑珊，往来的客人和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打情骂俏。
这天香楼是教坊司管辖的两个伎馆之一，另一个叫做红袖招。
天香楼主要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红袖招既有清倌人也有红倌人。
紫鸢等待今晚已经等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前，她将之前攒下的银子托人给了天香楼的苏妈妈，这才得了个机会在天香楼招待客人。
她想着只要在天香楼混出名堂，认识几个贵人，说不定，就能给父亲申冤。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紫鸢，你在想什么呢？”梨烟捏了一下紫鸢的腰肢，“别发呆了，苏妈妈叫你呢！”
“哦，苏妈妈！”紫鸢反应过来，连忙回应苏妈妈。
苏妈妈皮笑肉不笑道：“你就是紫鸢啊，长得倒是风流美丽，姑娘们都说你性子要强，到时候可别惹恼了客人。”
“苏妈妈，紫鸢一定好好招待客人，绝不会丢了咱天香楼的招牌。”
“如此甚好，梨烟，你跟紫鸢一起，好好带带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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