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原祭的狂欢落幕,校园在喧嚣后陷入一种疲惫而满足的宁静。夜色已深,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空旷的校舍和小径上。
尤野信子帮忙完成了班级摊位的收尾工作,是最晚离开的一批人之一。她独自一人走在回教室拿忘带书包的路上,怀里还抱着仁王给她赢来的那个丑萌玩偶和装着小金鱼的袋子。狐狸钥匙扣被她小心地放进了口袋。
白天的热闹褪去,夜晚的校园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过于安静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传来的关门声,都显得异常清晰。信子原本放松的心情,随着周围光线的变暗和环境的空旷,渐渐被一种熟悉的、胆怯的情绪取代。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里有点发毛,开始后悔为什么没等另一个同学一起。总觉得黑暗的角落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都是仁王君平时老讲些奇怪的话吓唬她!
就在她经过体育馆后面的阴影处时,忽然——
“呜——呜——”
一阵似有若无的、类似女子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体育馆侧面堆放旧器材的角落里传了出来!
信子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头皮一阵发麻,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是、是听错了吧?一定是风声!
她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但那呜咽声似乎更清晰了一点,还夹杂着像是指甲刮擦木板的细微声响…
“呜…呜…”
信子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白天听说的那些关于旧体育馆的灵异传说瞬间涌入脑海。她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怀里的玩偶和金鱼袋差点掉在地上。
逃!快逃!
恐惧压倒了一切,她转身就想往有光亮的地方跑。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突然搭上了她裸露的后颈!
“呀啊啊啊啊啊——!!!”
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信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叫,几乎是魂飞魄散地猛地向前冲去,根本不敢回头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她刚跑出两步,手腕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面攥住!
“救——!”呼救声卡在喉咙里,巨大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要瘫软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什么“东西”拖进黑暗里时——
一个带着浓浓笑意、熟悉到让她愣住的关西腔在极近的身后响了起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puri~ 抓到你了。”
“…………”
信子的尖叫和挣扎瞬间停止。她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连眼泪都忘了流。
这个声音…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月光下,仁王雅治正站在她身后,笑得肩膀都在抖动,那双狐狸眼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愉悦和狡黠。他的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软塌塌的、看起来像是橡胶做的、颜色惨白的恐怖面具——刚才就是这东西碰到了她的后颈!
根本没有什么女鬼!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极致的羞愤和委屈,信子的眼圈彻底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气得浑身发抖,想也不想就用空着的那只手狠狠捶向他的胸口。
“仁王雅治!你混蛋!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以为…我以为真的要死了…”她一边哭一边打,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断断续续,完全没有杀伤力,反而像只被惹急了挠人的小猫。
仁王任由她捶打,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这副气急败坏、眼泪汪汪控诉他的样子,比平时害羞躲闪的模样有趣一百倍。
“噗哈哈哈…抱歉抱歉…”他嘴上说着抱歉,语气里却毫无悔意,“但是你的反应真的太精彩了!噗哩~ 值得收藏!”
“一点也不好笑!”信子哭得更凶了,手腕还被他握着,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徒劳地掉眼泪,“你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
“是是是,我过分。”仁王从善如流地点头,另一只手却忽然抬起来,用指尖轻轻揩掉她脸颊上的泪珠。他的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但那略微粗糙的指腹擦过皮肤的感觉,却让信子的哭声一下子噎住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月光勾勒出他带着坏笑的嘴角,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狐狸眼,此刻正近距离地、清晰地倒映着她狼狈哭泣的模样,眼底深处似乎还藏着一点…她看不懂的、亮得惊人的东西。
“不过,”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点,声音压低,带着某种蛊惑般的磁性,“要不是你这么好骗,我也抓不到你啊,对不对?迷糊蛋。”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混合着淡淡的薄荷糖和夜晚清凉的空气味道。
信子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生气。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握着她手腕的温热触感,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睛,以及那句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的——
“puri~ 抓住你了。”
这句话不再意味着恐怖的终结,而是染上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暧昧色彩。
他抓住的,似乎不仅仅是她受惊逃跑的手腕。
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将她牢牢圈定的宣告。
信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得如同擂鼓,一声声,撞击着耳膜,也撞击着某种悄然崩塌的防线。
仁王看着她呆呆的、忘了反应的模样,嘴角的弧度越发得意和…满足。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金鱼都要被你吓死了。”他指了指她怀里那个因为刚才一番折腾而晃荡不已的袋子,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懒散,“走吧,送你到校门口。这么晚了,再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可不管了哦?噗哩~”
说完,他双手插兜,率先朝着有光亮的方向走去。
信子站在原地,摸了摸刚刚被他弹过的额头,又看了看他懒洋洋的背影,最后低头看了看袋子里安然无恙的小金鱼。
脸颊上的泪痕还没干,心跳却因为那个短暂的靠近和那句低语而失控地加速。
这个恶劣的欺诈师!
总是用最坏的方式吓唬她,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他独特的方式…“抓住”了她。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小跑着,跟上了那个月光下的银色背影。
这一次,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想再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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