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月光如水,记名坊的密室中,罗淑英悄无声息地潜入。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忆炉的铜片,一股剧痛瞬间席卷她的大脑,眼前闪过无数婴儿的啼哭画面。
这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个破碎的梦境,将她的心底最深处的伪善一一暴露出来。
罗淑英强忍着剧痛,冷笑一声:“什么众生平等?唯有掌控命命者,方可主宰命运。”她掏出一枚漆黑的骨符,轻轻贴在铜片的背面。
骨符上的符文散发着冰冷的光芒,渐渐渗入铜片中,企图污染“共名阵”。
她的心中充满了野心,这种野心让她忽略了那股来自铜片的隐秘警告。
她坚信,只要掌握了命命的权力,就能操控众生的命运。
然而,这一举动,却在无形中埋下了致命的种子。
次日正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柳七郎的身上,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刻。
铜片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被救之人紧紧相连。
然而,当他准备熔铸“铭心铜核”时,突然发现炉温骤降,铜液无法凝聚。
柳七郎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再次尝试时,老锻头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他沙哑的声音在炼器坊中回荡:“铜要听得见哭声,才肯成形。”
柳七郎疑惑地看向老锻头,后者掀开左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烫疤。
每一个疤痕都是一个悲伤之名的烙印。
“三十年前,我替坊主打了一万三千八百枚‘名钉’,每一枚,都蘸过母亲的眼泪。”老锻头的话如同一阵冷风吹过柳七郎的心头,他终于明悟了其中的奥秘。
柳七郎立刻命人抬来九口大缸,盛满各地送来的“唤名录”——有母亲临终前写的纸条,有父亲醉酒后刻的木牌,还有孩子亲手画的“爸爸名字”。
他将这些信物尽数投入忆炉,再割开胸膛,滴血入铜。
炉火瞬间转为金红,铜液沸腾如心跳,终于凝成一颗跳动的“心铜”。
内里浮现金色人影万千,每一滴铜液都如同生命之火,炽热而坚定。
柳七郎捧起那颗“铭心铜核”,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依然坚定地说道:“师父,这下成了……”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罗淑英的身影在暗处悄然浮现,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骨符在手中轻轻摆动,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变局。
柳七郎的眼睛比炉心还要冰冷。
他举起铜锤,锤子承载着师父的遗志,分量沉重。
“这把锤子,”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是带着一个誓言传给我的——击碎背誓之人。”铜锤挥出一道雷霆般的弧线,轰然作响,逼得罗淑英踉跄后退,她冰冷的冷笑也终于动摇。
那枚铭心铜核此刻获得自由,缓缓升起,悬浮在锻炉之上,宛如一颗点燃黑夜的星辰,金色光芒脉动不息,发出倔强的嗡鸣。
葛兰紧攥着柳七郎染血的绷带布条,呼吸为之一滞。
老炉头那双失明的眼睛仿佛泛起微光,似乎感知到了局势的逆转。
锻炉四壁震颤着低沉而共鸣的嗡响,铜核的光辉投下错综的阴影。
罗淑英张开嘴唇,毒辣的反击即将出口,但柳七郎的铜锤高悬头顶,其阴影吞噬了她的傲慢与反抗。
“你以为你能改写命运?”他低吼着逼近一步,铜核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如火焰燃烧。
空气凝滞,铜核的嗡鸣愈发深沉,仿佛在低语唯有锻炉才能听懂的秘密。
就在“铭心铜核”泛起金光的瞬间,一股阴冷之气刺破锻炉的热浪。
罗淑英手指翻飞,骨符幽幽发光,发出诡异的嗡鸣,寒气如毒藤般缠向铜核,扭曲阵法流转,如同毒潮涌动。
空气中弥漫着焦骨与背叛的恶臭。
突然,小陈晓曼颤抖着瘦小身躯冲破炉雾,将耳朵贴上铜核表面。
她尖声惊叫,如利刃划破长空:“它在哭!它说有人正把它炼成‘控名锁’!”
阴影中,奴哥的火焰羽翼猛然展开,一道凤凰火光撕裂昏暗。
他单爪一击,当场粉碎骨符,火花四溅,嘶嘶作响如群蜂怒鸣。
赤红的凤凰烈焰缠绕上罗淑英手腕,灼烧皮肉,迫使她狼狈后退。
她裸露的手掌上,赫然浮现阴森的反刻文字:“无名之主”。
锻炉因她的背叛而剧烈震颤。
阿朵独坐记名坊最高阁楼,手中轻轻翻动着韩十三送来的《焚名簿》残卷。
窗外,月光如水,凉风拂过,带来一丝秋意。
她的这本残卷,记录了三十年前的那段真相,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她的眼前浮现出陶翁的身影,那个曾为镇压地脉暴动而自愿献名的前任坊主。
原本,陶翁只是想以“自删”平息地脉,牺牲自己,拯救众生。
然而,就在仪式中途,吴龙的六翅蜈蚣悄然出现,以蜈蚣毒丝侵入陶翁的神识,大蛊师趁机改写了咒文,使其从“舍命救人”变成了“吞名自强”。
从此,每有一个名字被抹去,陶翁的灵魂就被撕裂一分,肉体化为陶俑,永世不得解脱。
阿朵的指尖轻轻滑过《焚名簿》的残页,每一行字都仿佛在诉说着那段悲壮的历史。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坚定的信念:必须揭开这一切,为陶翁,也为所有被遗忘的灵魂找到解脱之道。
与此同时,吴龙悄然逼近南岭,化作一团黑雾潜入地宫。
在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邪恶的光芒。
他慢慢地舔舐着陶俑滴落的黑液,狞笑着说道:“等他彻底崩溃,这‘万命归一’之躯就是我的!”他完全不知,怒哥早已藏身梁上,尾羽轻轻抖动,洒下一缕凤灰。
这凤灰,正是“名隙之钥”的引信,唯有在谎言之地才能点燃。
阿朵走下阁楼,召集众人于忆炉前。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能穿透所有喧嚣:“我决定举行‘真名契’仪式,不再依赖外力唤醒亡名,而是由一位活人自愿成为‘承名柱’,承受所有被删之名的痛苦记忆。”
话语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柳七郎、怒哥、葛兰,甚至老锻头,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纷纷出声劝阻,但阿朵却只是微微一笑,平静地撕开衣袖,露出手臂上自幼生长的蛊纹。
此时,蛊纹竟缓缓褪去,化作无数细小的名字飘散空中。
“我本是药仙教‘无名蛊’的容器,今日,还它本来面目。”
这一幕,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看到了阿朵的决心,也看到了她那超越常人的勇气。
柳七郎紧握拳头,眼中的坚定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
怒哥的火焰羽翼轻轻展开,似乎在为阿朵护航。
仪式启动那夜,风雨大作,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夜空。
阿朵步入地宫,直面陶翁的残魂。
她轻拂那张破碎的脸,温柔地说道:“你不是怪物,你是第一个想救孩子的人。”话音未落,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
血雾中,竟含万千微光,那是她多年来默默收集的、所有被删者的“名之残响”。
血雾缓缓融入陶俑的胸口,陶翁的身躯开始颤动,发出凄厉的长嚎。
这一瞬,仿佛所有的痛苦和怨念都被彻底释放。
终于,陶翁挤出了一句话,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力量:“我叫……陶明远……我是……记名坊主……”
就在这一瞬间,地宫深处,一股阴冷之气悄然弥漫开来。
吴龙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显现,蜈蚣六翅全展,带着无尽的贪婪和杀气,破墙而入,直奔陶翁肉身而来。
怒哥怒目圆睁,火焰羽翼展开,却没有直接攻击吴龙,而是反手划破自己的胸膛,将“名隙之钥”深深嵌入心脏,高声怒吼:“我不开门了——我要把名字,还回去!”
刹那间,钥匙化作一道绚烂的光流,注入地脉裂缝,所有的曾被吞噬之命如潮水般回归。
一声声呐喊回荡在地宫中,仿佛无数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吴龙惨叫一声,体内突然爆发出无数虚影,每一个虚影都高喊着自己的名字,挣扎着冲出他的身体。
吴龙的身体瞬间被撕裂,化作一团黑雾,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阿朵屹立不动,她的身影渐渐淡去,仿佛要随风而去。
突然,陈小满冲上前,抱住阿朵的腿,大喊:“阿朵姐!你不许走!你也是被我喊回来的!” 阿朵微微一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陈小满的头,眼中闪烁着柔情。
就在这时,一道新的金线从忆炉中升起,稳稳托住了她的魂魄,仿佛在向她传达着某种坚定的意志。
“阿朵姐,你不能走……” 陈小满的声音带着泪,却在那瞬间充满了力量。
风雨未歇,地宫深处,阿朵的身影如同烟雾般轻盈,指尖触地即散。
她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可违抗的虚无感,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喜欢僵尸:茅山小师弟,任婷婷坏掉了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僵尸:茅山小师弟,任婷婷坏掉了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