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带兵取得小胜归来时，义父那开怀大笑，满脸骄傲的模样。
那个给她取名孤鸾，待她如珍如宝的老人，那个顶天立地，一生坚守北疆的支柱，死后竟遭如此亵渎！
不是亲生，却比亲生的情更重。
“呃……”一声痛哼从她喉咙里发出。
她身形骤然加速，将身后四人稍稍拉开距离。
孤鸾孤鸾，既然注定孤飞，那便用这孤独，燃尽所有仇敌！
暗影、迅风等人心中一惊，看着前方那道在夜色中的身影，都明白老大（少主）此刻正承受着何等煎熬。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催动内力，紧紧跟上。
许安宁站在屋里，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
他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和尘土，衣服也刮破了好几处，那双眼睛有着惊魂未定却又强装镇定的神色。
孩子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给许安宁行了一个礼：“阿宁姐姐安好，我叫宋彦，麻烦姐姐了。”
许安宁心里一软，又有些酸楚。
听阿暖说这是她弟弟，也不知道她啥时候多了个弟弟。
不过阿暖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她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哎，不用这么客气，到了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
也不知道阿暖处理什么事，要去这么久。
问了宋彦年龄多大，比安平大两岁，今年十一了。
她转头对正好奇张望的安平说：“平哥儿，别愣着了，去棚子下面烧锅热水，让宋彦哥哥等下好好洗个澡，去去寒气。”
“哎！我这就去！”安平应了一声。
许安宁又对宋彦说：“走，我先带你去平哥儿屋里，上炕暖和一下，以后你就和他一起睡。”
“衣服的话也先穿安平的，可能不太合身，你先将就一下。”
她领着宋彦进屋，从炕柜里翻出安平一套半新的棉布衣裤。
她把衣服递给宋彦：“给，先换上这个。等会儿水烧好了，好好洗洗，暖和暖和。”
宋彦接过衣服：“谢谢阿宁姐姐。”
许安宁看着他乖巧又隐忍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别怕，你阿姐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会照顾好你。这就是自己家。”
宋彦点了点头，眼圈又有点红，但忍着没哭出来。
这时，安和在门口探头探脑，许安宁招手让她进来，对她说：“和姐儿，这是宋彦哥哥，你要乖乖的，陪着哥哥，知道吗？”
安和有点害羞，但还是小声叫了句：“宋彦哥哥。”
她转身去做饭，先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宋彦已经换上了安平的干净衣服，袖子和裤腿都有些短，但眼下也没有大点的衣裳，先将就将就。
他凑过来灶房安静地坐着，安平在边烧火边打量他，宋彦眼神却跟着安平的动作转，带着一点局促和好奇。
安和挨着许安宁，小手揪着姐姐的衣角，也时不时看一眼这个新来的小哥哥。
先让他在灶房洗了热水澡。
安平凑上来，笑嘻嘻地说：“呀，洗干净了真精神！你叫宋彦？我叫安平，那是我妹妹安和！”
他显得很热情。
安和躲在许安宁身后，探出小脑袋跟着说：“我是安和。”
宋彦看着眼前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平哥儿，和姐儿。”
许安宁见孩子们这么快就有了交流，心里松了口气，说：“都饿了吧？饭好啦，咱们吃饭。”
吃饭的时候，安平忍不住好奇，叽叽喳喳地问宋彦：“你从哪儿来的呀？北边是不是特别冷？”
宋彦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安平的活泼让他慢慢放松下来，也开始回答一些问题。
许安宁家比平时热闹多了，安平多了个能听他说话的哥哥。
安和虽然还是害羞，但明显对家里多一个人感到新奇，不再总是黏着自己。
另一边，五人施展轻功，在官道旁的密林山径间疾行了数日。
起初速度极快，日行数百里，将南方湿润的丘陵远远抛在身后。
但人的内力终究有穷尽之时。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全力奔袭，即便强如宋孤鸾和她的手下，也开始显露出疲态。
气息不再绵长，额角见汗，每次提气飞纵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暗影、迅风等人更是脸色发白，显然内力消耗巨大。
这日傍晚，五人在一处隐蔽的山坳停下暂时歇息。
迅风刚站稳便是一个踉跄，赶紧扶住山壁才没摔倒。
暗影是直接盘膝坐下，运功调息，脸色才稍稍好转。
宋孤鸾看着手下人的状态，又抬眼望了望北方依旧漫长的路途，眉头紧锁。
她自己也感到丹田内力消耗过半，阵阵虚乏感袭来。
“老大，” 迅风喘匀了气，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属下有话说。”
“讲。”
“从河间府到京城，途经江夏府，安陆郡，襄江府……数十州府，路程超过两千里。”
“单凭轻功，只怕我等撑不到京城，内力便会耗尽。届时若遇变故，将无丝毫还手之力。”
迅风的话说得很直白，也切中了要害。
他们是去复仇，不是去送死。
暗影也调息完毕，站起身补充道：“迅风所言极是。老大，越往北，盘查越紧，局势越乱。”
“我们需保存实力，应对不测。还得寻个更稳妥的赶路法子。”
“之前和暗影北上，原是有马匹，越往北天越寒，实在受不住才把马匹卖了换了冬衣。”
宋孤鸾沉默片刻。
她何尝不知轻功的局限？
只是初闻噩耗，悲愤交加，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杀到仇人面前。
如今冷静下来，也明白属下所言才是老成持重之见。
复仇之路，需要的是精准和力量，而不是盲目的速度。
“你们有何想法？”她问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黑鸦此前探路时留意过情况，此时开口道：“少主，由此再往北六十里，便是黑水荡地界。”
“那里水道纵横，芦苇丛生，向来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处。近来北疆战事起，流寇山匪聚集，其中必有马匹。我们或可……从中取一些代步。”
石锋眼中凶光一闪：“对，抢他娘的！那些流匪也不是什么好鸟，抢了他们的马，正好替天行道！”
宋孤鸾眼中寒光一闪，迅速做出了决断：“好，今夜在此调息，恢复内力。明日清晨，转向黑水荡。”
她目光扫过众人：“咱们的目标是马匹。行动要快，取得马匹后，昼伏夜出，沿小路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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