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庞大的尸体如同小山般倒在雪地中,黑红色的血液浸透了周围的积雪,散发着浓烈而腥臭的气味。幸存的猎人们瘫坐在四周,粗重地喘息着,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失去同伴的悲伤以及深深的疲惫。风雪似乎也在这场惨烈战斗结束后小了一些,但寒意依旧刺骨。
罗峰站在怪物尸体旁,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沉重”,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和幸存者,最后落在被搀扶起来的雪姐身上。
“雪姐,伤亡怎么样?”罗峰走上前,语气“关切”地问道。
雪姐脸色苍白,肩膀的伤口简单包扎后依旧渗着血,她看着地上那些熟悉的、此刻却已冰冷的面孔,眼圈泛红,声音沙哑:“死了七个,伤了好几个……荆叔他……”她看向另一边,几个猎人正在紧急救治昏迷不醒、胸口血肉模糊的荆叔。
“他会挺过去的。”罗峰“安慰”道,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荆叔——这个老人知道太多,最好永远别再醒来。
“多亏了你……”雪姐抬起头,看向罗峰的眼神复杂,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和后怕,“要不是你最后……”
“大家都是同伴,应该的。”罗峰打断她,表现得十分“谦逊”和“团结”,他话锋一转,看向地窖方向,眉头紧锁,“不过,地窖的门怎么会突然开了?‘屠夫’怎么会跑出来?还有,阿木(那个偷喝酒的年轻猎人)他……”
他刻意提起这些疑点,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对他的感激引向内部的混乱和问题。
果然,猎人们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地窖是营地的禁地,由荆叔和雪姐亲自掌管,门锁坚固,怎么会轻易被破坏?阿木虽然年轻冒失,但也不至于明知是“工业酒精”还去偷喝以至于发狂吧?
雪姐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挣扎着走向地窖:“我去看看!”
罗峰紧随其后,其他几个伤势较轻的猎人也跟了上来。
地窖入口的门虚掩着,锁鼻明显有被撬动的痕迹。雪姐推开门,里面一片狼藉,存放药剂的架子被翻得乱七八糟,许多瓶罐被打碎,药液和草药粉末洒了一地。那个存放“屠夫”血清的小铁盒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存放步枪和手雷的角落,油布被掀开,武器不翼而飞!
“这……这是怎么回事?!”雪姐惊呆了,声音颤抖,“谁干的?!”
猎人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愤怒的表情。地窖是营地最大的秘密和最重要的资产,如今不仅怪物跑了出来,连研究成果和隐藏的武器都被洗劫一空!
“难道是……‘磐石’的人趁乱摸进来了?”一个猎人猜测道,语气充满了愤怒。
“不可能!他们没那么快!”另一个猎人反驳,“而且外面刚打完……”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了罗峰身上。他是唯一的外人,而且……他刚才使用的,正是地窖里丢失的制式步枪!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
罗峰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愕然”和“委屈”的表情:“你们……你们怀疑我?我刚刚才拼了命和大家一起杀了那怪物!我要是偷东西,为什么还要留下来拼命?我图什么?”他摊开手,显得无比“坦诚”和“不解”。
他的表演极具欺骗性。确实,他刚才“英勇”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逻辑上似乎说不通。
雪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看了看罗峰,又看了看地窖的狼藉,眉头紧锁。理智告诉她罗峰的嫌疑很大,但情感上(尤其是刚被“拯救”的情绪下)又难以接受。
“不是你,还能有谁?”一个失去了好友的猎人红着眼睛吼道,情绪激动,“就你一个外人!而且那枪……”
“那枪是我刚才在那边捡的!”罗峰立刻指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那里确实散落着一些武器,“我看情况危急,顺手就拿起来用了!难道这也有错?”他反问得理直气壮。
现场陷入了僵持。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但缺乏直接证据。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照顾伤员的女猎人突然惊叫起来:“荆叔!荆叔醒了!”
众人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荆叔咳嗽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和焦急。
“地……地窖……”荆叔虚弱地开口,声音如同游丝。
“荆叔,地窖被人偷了!‘屠夫’的血清和武器都不见了!”雪姐连忙凑近说道。
荆叔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呼吸急促起来,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目光扫过围过来的众人,最后定格在罗峰脸上!
罗峰心中猛地一沉!这老家伙难道看到了什么?
只见荆叔嘴唇哆嗦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罗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模糊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字:
“是……是他……我看……看到……他……从地窖……出来……拿着……枪……”
话音未落,荆叔手臂垂下,眼睛失去神采,再次昏死过去,也不知是伤势过重还是力竭。
但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一瞬间,所有怀疑、猜测、不解都有了答案!所有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罗峰!之前所有的“巧合”和“英勇”都被重新审视,变成了处心积虑的阴谋和表演!
雪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中的感激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欺骗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她猛地后退一步,捡起地上的砍刀,死死盯住罗峰!
其他猎人也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将罗峰围在中间!气氛剑拔弩张!
罗峰的心脏狂跳,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甚至后退半步,摊开手:“误会!这绝对是误会!荆叔他伤得太重,出现幻觉了!我怎么可能……”
“闭嘴!”雪姐厉声打断他,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这个骗子!恶魔!一切都是你搞的鬼!阿木的死!‘屠夫’跑出来!地窖被偷!都是你!”
“杀了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失去好友的猎人红着眼睛吼道,举起手中的弓弩!
眼看一场火并就要爆发!
罗峰知道,伪装彻底破裂了!再待下去必死无疑!
就在那个猎人即将扣动弩箭扳机的瞬间!
罗峰动了!快如闪电!
他并没有试图解释或反抗所有猎人,而是猛地将手中突击步枪的枪口对准了地上昏迷的荆叔!同时身体向地窖入口方向暴退!
“都别动!再动我就打死他!”罗峰厉声吼道,声音冰冷而疯狂!
这一下变起肘腋!谁也没想到他会用荆叔来做人质!
猎人们投鼠忌器,动作瞬间一滞!弩箭和枪口虽然还指着罗峰,却不敢轻易发射!
“你混蛋!”雪姐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把路让开!”罗峰一边用枪指着荆叔,一边快速退向地窖入口,“让我进地窖!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他需要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作为掩体,地窖是最好的选择!
猎人们犹豫着,缓缓让开一条通路。荆叔在营地里威望很高,没有人敢拿他的生命冒险。
罗峰退到地窖门口,猛地闪身钻了进去,同时将地窖门从里面狠狠关上!并用一根铁棍卡死!
“看好他!”外面传来雪姐愤怒的吼声和砸门声!
地窖内一片昏暗,只剩下桌子上那盏油灯的光芒。罗峰背靠着冰冷的土壁,剧烈地喘息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兴奋和刺激。
玩脱了。但也更刺激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荆叔,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这老东西,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不过,现在他暂时安全了。地窖易守难攻,外面那些猎人短时间内冲不进来。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猎人们很快就会想办法破门,或者用烟熏,或者其他方法。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
他的目光扫过地窖。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或者……其他出口?
他记得之前进来时,似乎看到地窖最深处堆放杂物的角落,那里的土壁颜色有些不一样……
他端着步枪,小心翼翼地走向地窖深处。
外面,雪姐正在疯狂地砸门,但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卡死,一时难以撞开。
“去找斧头!还有,用烟熏!把他逼出来!”雪姐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猎人们立刻分头行动。
然而,就在这时——
咻——! 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天空!
紧接着! 轰!!! 一枚炮弹准确地落在了营地边缘的一处木屋上!瞬间将木屋炸得粉碎!火光冲天!
所有猎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炸懵了!
“敌袭!!是‘磐石’的人!”了望塔上(之前战斗时没人)负责警戒的猎人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但他话音刚落,又一发炮弹落下,直接将了望塔炸上了天!
只见山谷入口处,出现了数辆涂装着军方迷彩的装甲运兵车和越野车!车上的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子弹如同暴雨般泼洒过来!大批身穿冬季作战服的士兵跳下车,以战斗队形快速向营地推进!
“磐石”避难所的军队,在这个最混乱的时刻,发动了突袭!他们显然早就潜伏在附近,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找掩护!反击!”雪姐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了绝望而愤怒的嘶吼,顾不上地窖里的罗峰了,立刻组织剩余猎人进行抵抗!
一时间,营地内外枪声大作,爆炸声此起彼伏!猎人们利用熟悉的地形和废墟拼死抵抗,但装备和人数差距悬殊,不断有人中弹倒下。
地窖内的罗峰也听到了外面的剧烈交火和爆炸声。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天助我也!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现在,鹬和蚌自己打起来了,他这个渔翁,正好可以趁乱溜走!
他不再理会地窖深处可能的出口,快步走到地窖门后,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交火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近。显然猎人们挡不住正规军的进攻。
就是现在!
他猛地搬开卡门的铁棍,一脚踹开地窖门!
只见外面已是一片火海和混乱!猎人和士兵正在营地中央激烈交火,子弹横飞,根本没人注意到地窖口的动静。
罗峰毫不犹豫,端着步枪,压低身体,如同鬼魅般沿着营地边缘的阴影,快速向着山谷出口、“血獠”停靠的方向冲去!
偶尔有流弹从他身边掠过,或者有士兵发现他,但都被他利用地形和混乱轻易避开或干脆利落地开枪击倒!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他的“血獠”!只要回到车上,他就有了在这片混乱中生存和离开的资本!
他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距离“血獠”越来越近。
他已经能看到那庞大车身模糊的轮廓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营地范围,踏入相对开阔的山谷时——
突然! 一道强烈的探照灯光束从侧面猛地照射过来,牢牢锁定了他!
同时,一个通过扩音器放大的、冰冷的声音响起: “发现目标!重复,发现可疑目标!疑似‘灯塔’报告中的高危个体!方位3-1!拦截他!”
罗峰心中猛地一沉!
“磐石”军队的目标……竟然也包括他?!他们是怎么知道他的?
容不得他细想,重机枪的子弹已经如同金属风暴般向他覆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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