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龙井底的寒气还凝在青黑色岩壁上，结成一层薄薄的冰花，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敖丙周身已泛起淡蓝灵光，灵光顺着鳞片的纹路流转，将周遭的寒气悄悄化开。他手中的透甲锥划破水幕时，锥尖的寒气与水流相撞，竟在暗涌里织出细碎的冰晶，冰晶随水流飘远，又很快融化在深海的暖流中。
循着龙族微弱的气息，敖丙闯入那座布满玄铁锁链的囚阵。阵眼处的黑雾还在翻涌，却挡不住他银白鳞片的微光——那鳞片在幽暗里一闪，带着龙族血脉的威压，轻轻一碰，便将困住敖云等人的玄铁锁链生生震裂，“当啷”一声脆响，断链沉入海底，激起细小的沙浪。
“兄长！”敖云踉跄着扑过来，身上的龙袍还沾着海底的淤泥，嘴唇冻得发紫。敖丙稳稳托住他的手臂，指尖的暖意顺着对方的脉络缓缓游走，很快便化开了他唇上的寒气。“走，回龙宫。”敖丙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身后的其他龙族也纷纷跟上，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岸边的云雾正绕着太乙真人的拂尘打转，白色的丝绦沾着晨露，亮晶晶的。他捏了个诀，将酒葫芦稳稳别在腰间，葫芦口还飘着淡淡的酒香。大袖一甩，便有金光落在地上，化作一道祥云的轮廓：“如今东海危机暂解，老道也该回金光洞咯。”
哪吒晃着混天绫凑过来，红绫在他手中打着转，眼底满是期待：“师父，再给几颗疗伤的丹药呗，下次打架还能用！”壮壮也挠了挠头，手里攥着刚摘的荧光藻，想送给真人当礼物；小麻雀则扑棱着翅膀，落在太乙真人的肩头，叽叽喳喳地说着感谢的话。
可还没等众人再多说几句，太乙真人足尖已踏上祥云，拂尘一挥，祥云便缓缓升空。只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在风里飘远，声音越来越轻，直到被海浪声彻底淹没。众人望着祥云消失的方向，久久才收回目光，心里满是不舍，却也知道，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见。
龙宫大殿的珍珠灯将整个殿宇照得通明，颗颗珍珠泛着柔和的光，映得满殿流光溢彩。敖广握着壮壮妈妈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粗糙的掌心——那是常年打理珊瑚礁留下的痕迹，声音里满是恳切：“战乱渐渐平定，你们不如搬回龙宫住，宫里有虾兵蟹将巡逻，也好有个照应。”
壮壮妈妈却笑着摇头，指尖拂过袖中藏的珊瑚碎——那是小美亲手打磨的，粉粉嫩嫩的，像一颗小桃子。“多谢龙王美意，可定海神针铁旁的窝自在得很。”她话音刚落，小美便凑过来，举着一朵刚摘的荧光藻，眼睛亮得像星星：“龙王伯伯，我们种了好多会发光的花，还搬了彩色珊瑚搭小桥，晚上的时候，小桥上全是光，比花园还好看呢！”
敖广看着小美雀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好，好，那你们要是有任何需要，随时来龙宫找我。”
幽蓝的海水像一块被墨染透的绸缎，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阳光拼尽全力，才能在海面下投下几缕破碎的光斑，再往下便是无边无际的昏暗，只有偶尔掠过的发光水母，能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壮壮摆动着布满淡青色斑纹的尾鳍，每一次划水都带着几分急切——他已经三天没回妈妈和小美住的珊瑚礁了，昨夜梦里总缠着一股说不清的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今早天不亮，他就辞别了敖丙，从龙宫往回赶，尾鳍拍水的速度越来越快，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水流里渐渐飘来熟悉的气息，那是妈妈最爱的荧光藻散发的淡甜香气，带着一丝海水的清冽。可今天这香气里，却掺了些异样的浑浊，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碎了，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壮壮心里一紧，心脏猛地揪起，尾鳍拍水的速度更快了，连鱼鳃都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开合。
定海神针铁那道泛着冷光的巨影，在前方隐约浮现，它依旧笔直地立在海底，却显得比往常更冷清。而它附近那片曾经铺满彩色珊瑚的家园，此刻却像被狂风席卷过的麦田，一片狼藉——粉色的珊瑚枝断成了半截，蓝色的珊瑚礁被掀翻，连平日里最坚韧的海草，都被扯得七零八落。
壮壮猛地停在珊瑚小桥前，胸口的鱼鳃剧烈开合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座用千年红珊瑚搭成的小桥，曾是小美最爱玩耍的地方，她总说踩在上面像踩着会发光的星星，每次都要拉着壮壮一起走。可现在，桥身断成了好几截，红色的珊瑚碎片在水里飘着，像一滴滴凝固的血，触目惊心。
桥边的荧光藻更是惨不忍睹。原本像小灯笼似的藻体，被踩得稀烂，绿色的汁液混着泥沙，把周围的海水染成了浑浊的黄绿色。连带着藏在藻丛里的小虾米，都只剩几具残破的外壳，漂浮在水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鲜活。
“妈妈！小美！”壮壮的声音在水里打颤，带着哭腔。他顺着熟悉的路径，往珊瑚树那边游，每游一步，心脏就往下沉一分，仿佛要坠入深海的深渊。
终于，那株最高的紫色珊瑚树出现在眼前，它曾是妈妈亲手种下的，如今却成了最残忍的场景——两条鱼被粗粗的海草绳吊在珊瑚枝上，银色的鱼鳞在昏暗里泛着惨淡的光，鱼鳃早已停止了开合，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妈妈和小美。
壮壮冲过去，身体撞开漂浮的珊瑚碎片，颤抖着用吻部碰了碰小美的身体。刺骨的冰凉瞬间从唇部传到心脏，像被冰锥扎了一下。他甚至能看到小美眼角还没消散的恐惧，小小的尾鳍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鱼鳍上还沾着泥沙，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扑到他怀里，甜甜地喊他“壮壮哥哥”了。
“小美……小美你醒醒啊……”壮壮的声音里满是哽咽，眼泪混在海水里，却怎么也冲不散眼前的绝望。他又碰了碰妈妈的身体，同样的冰凉，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妈妈的身体轻轻动了一下，微弱的气息从她的鳃里漏出来，像风中残烛。壮壮立刻转向妈妈，小心翼翼地用身体托住她，生怕碰疼了她：“妈妈！妈妈你撑住！我这就救你下来！我这就带你去龙宫找医生！”
妈妈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神在看到壮壮时，终于泛起一丝光亮，像即将熄灭的灯又燃起了一点火星。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鳍抓住壮壮的手，鳍尖还在微微发抖，声音微弱得像随时会被水流冲走：“壮壮……是……是锤头鲨……他们带着一群手下……说要找你……我们不肯说……他们就……”
话说到一半，妈妈的身体猛地一颤，抓着壮壮的鳍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嘴角还残留着未说完的牵挂，仿佛还在担心着壮壮的安危。
“妈妈——！”
壮壮抱着妈妈和小美的身体，巨大的悲痛像海啸一样将他淹没。他想起几天前离开时，妈妈还在给他装海藻饼，用干净的海草叶包好，叮嘱他“早点回来，路上小心，别跟人打架”；小美拉着他的尾鳍，吵着要他带海边的贝壳回来，说要串成项链送给妈妈。
可现在，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成了一片废墟，最亲的人永远地离开了他，连一句完整的告别都没有。
“都怪我……都怪我！”壮壮狠狠捶了一下身边的珊瑚石，坚硬的珊瑚划破了他的鳍，渗出的血珠在水里散开，像一朵朵红色的小花。“我不该让你们独自住在这里，不该放松警惕，以为锤头鲨王不会找到这里……我不该离开你们的……”
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眼眶里涌出。可很快，悲痛里燃起了一簇火苗，那火苗越来越旺，渐渐变成了熊熊燃烧的仇恨，灼烧着他的心脏，也让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
壮壮抬起头，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坚定，像淬了寒的钢。他轻轻将妈妈和小美的身体放在柔软的海藻丛里，用干净的珊瑚碎片为她们围起一个小小的屏障，挡住漂浮的泥沙，又摘了几朵还完好的荧光藻，放在她们身边，让微弱的光芒照亮她们最后的栖息地。
然后，他缓缓直起身，朝着锤头鲨王常出没的深海方向望去。那里一片漆黑，却仿佛能看到锤头鲨王那狰狞的面孔，听到他嚣张的笑声。
“妈妈，小美，你们放心。”壮壮的声音不再哽咽，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誓言，尾鳍在水里划出坚定的弧度，“锤头鲨王和他的手下，一日不除，深海里就不会有安宁。我一定会找到他们，为你们报仇，让他们血债血偿！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的同类，不会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说完，壮壮最后看了一眼妈妈和小美的安息之地，转身朝着深海游去。昏暗的海水里，他的身影越来越远，鳞片上的淡青色斑纹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定海神针铁在远处泛着冷光，仿佛也在默默见证着这一场深海里的复仇与守护。
壮壮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是那个只懂保护自己的小鱼，而是要扛起责任，为逝去的亲人，为这片深海里的所有生命，讨回公道。
壮壮的尾鳍在龙宫白玉铺就的通道里重重扫过，带起的水流裹挟着未干的泪痕，也卷着满心的悲愤，将通道两侧的夜明珠都映得微微发颤。他穿过缀满夜明珠的回廊，珠子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越过悬着水晶帘的殿门，水晶碰撞的清脆声响，在他听来却像刺耳的嘲讽。
远远便看见龙宫正殿里熟悉的身影——敖广龙王正坐在珊瑚宝座上，指尖轻捻着龙须，神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敖丙手持透甲锥，正与几名虾兵商议着巡海事宜，银白的战甲在殿内珠光下泛着冷辉，眉宇间还带着几分警惕。
“龙王！敖丙兄！”壮壮的声音带着一路奔来的急促，还未踏入殿门，便已忍不住开口，声音里的悲痛几乎要溢出来。
殿内众人闻声回头，见他满身狼狈，鳞片上还沾着深海的泥沙与淡淡的血迹，原本整齐的尾鳍也有些破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敖广连忙起身，快步走下宝座，伸手扶住踉跄的壮壮，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鳞片，心里咯噔一下：“孩子，这是怎么了？你身上的伤……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壮壮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红，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凉的白玉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水渍：“龙王，敖丙兄……我妈妈和小美……她们没了！”
“什么？”敖丙手中的透甲锥“当啷”一声砸在地面，锥尖磕在白玉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他猛地攥住壮壮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甚至带着一丝颤抖：“你说清楚！阿姨和小美怎么会……她们不是在定海神针铁旁好好的吗？”
壮壮咬着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将定海神针铁附近的惨状一字一句道来——破碎的珊瑚小桥、被踏烂的荧光藻、吊在珊瑚树上的身影，还有妈妈临终前那句未说完的“锤头鲨”。每说一句，他的声音就颤抖一分，眼泪就多流一分。
殿内的空气也愈发凝重，连挂在殿顶的水晶帘都仿佛停止了晃动，只剩下壮壮压抑的哽咽与众人沉重的呼吸。虾兵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愤怒；敖广的脸色越来越沉，龙须都因怒火而微微飘动。
“可恶！”敖丙猛地拔出透甲锥，锥尖狠狠刺向旁边的石柱，坚硬的玉石瞬间被划出一道深痕，碎屑飞溅，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锤头鲨王这群畜生！上次劫掠龙宫、趁火打劫还没算账，如今竟敢害了阿姨和小美！此仇不共戴天！”
他转过身，眼中怒火熊熊，像燃烧的火焰，举起透甲锥高声道：“壮壮，你放心！我们这就派人查找锤头鲨王的下落，调动所有巡海队伍，定要将那锤头鲨王千刀万剐，为阿姨和小美报仇雪恨！”
“还有我！还有我！”一阵清脆的鸟鸣从殿外传来，只见一只羽毛油亮的小麻雀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翅膀上还沾着些许海风带来的沙粒。他落在壮壮的肩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神却格外坚定，没有丝毫畏惧：“壮壮哥，我虽只是只小麻雀，可我能飞遍东海的每一片海域，帮你们打探消息！锤头鲨王害了小美姐，我绝不能饶了他！就算他躲在深海的石缝里，我也能把他找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如流星般冲破殿门，带着灼热的气流落在殿中，瞬间驱散了殿内的几分寒气。哪吒脚踏风火轮，双轮还在微微转动，泛着赤色的光芒；手持火尖枪，枪尖的火焰跳动着，映得他脸上满是怒火；红绫在身后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报仇？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哪吒的嗓门亮得震得殿内夜明珠都微微晃动，他走到壮壮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壮壮，你别怕！那锤头鲨王再凶，也顶不住我这火尖枪！咱们这就去找他，把他的鱼鳍都给烧了，让他再也没办法在海里作恶！”
敖广看着殿内群情激愤的众人，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走上前，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深海里的定海神针，稳住了所有人的情绪：“诸位稍安勿躁。锤头鲨王作恶多端，背后更有夜叉王、水母王与其勾结，三人狼狈为奸，在东海为非作歹已久，手上沾了不少水族的鲜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与决心。敖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此次我们不仅要为壮壮的亲人报仇，更要将锤头鲨王、夜叉王、水母王三人彻底除掉，永绝后患，还东海一片真正的安宁！”
“好！”敖丙率先应和，透甲锥在手中一转，发出清脆的破空声，“愿听龙王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也去！”小麻雀拍着翅膀，落在敖丙的肩头，小爪子紧紧抓着对方的战甲，“我能飞得快，一定能帮大家找到他们的踪迹，绝不会让他们跑掉！”
哪吒扛着火尖枪，枪尖跳动的烈焰映得他眼底满是炽热，脚下风火轮转得更快了，赤色的火纹在轮边飞速流转，连周遭的海水都被烘得微微发烫。他往前踏了半步，红绫在身后猎猎作响，像一团燃得正旺的火焰，嗓门亮得震得殿内的水晶帘都轻轻晃动：“早该收拾这伙家伙了！上次他们帮着黑玄龙劫掠龙宫，害得龙族流离失所，这次又敢伤壮壮的亲人，简直是找死！龙王，你就下令吧，我保证第一个冲上去，用火尖枪把锤头鲨王的鱼鳍烧了，让他再也没法在海里乱窜，把夜叉王的叉子掰断，水母王的毒囊戳破，看他们还怎么作恶！”
壮壮站在原地，看着身边一个个坚定的身影——敖丙紧握着透甲锥，银白鳞片泛着冷冽的光，眼神里满是同仇敌忾；小麻雀扑棱着翅膀，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肩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连羽毛都透着倔强；哪吒更是一副随时要冲出去的模样，火尖枪上的热气都扑到了他的脸上。心中的悲痛像被投入火种的湿柴，渐渐被燃起的斗志烘得温热，原本沉重的胸口也轻快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还残留着深海的寒凉，却挡不住眼底升起的暖意。他朝着敖广深深一揖，鳞片在殿内珍珠灯的映照下泛着细碎的光，腰弯得极低，语气郑重得几乎带着颤音：“多谢龙王，多谢诸位兄弟。若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为妈妈和小美报仇。此仇若报，壮壮愿为龙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往后只要龙宫有需，哪怕是闯刀山、入火海，哪怕是跟敌人拼到最后一口气，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绝不会后退半步！”
敖广看着壮壮泛红的眼眶，又扫过殿内群情激愤的众人，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凝重。他转身走向宝座旁的传讯鼓，那鼓身由千年海檀木制成，木纹里还沁着淡淡的海香，鼓面蒙着深海巨鲸的皮，边缘用青铜铆钉牢牢固定，往日里只有东海遇袭、召集众将时才会敲响。他伸出手，指尖抚过鼓面，感受着皮革的粗糙质感，随即拿起一旁的檀木鼓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高高扬起，重重敲下——
“咚！”第一声鼓响，像惊雷炸在龙宫上空，震得殿顶的夜明珠都微微晃动，光芒忽明忽暗；
“咚！”第二声鼓响，穿透了龙宫的白玉墙壁，传遍每一条回廊，正在擦拭兵器的虾兵停下动作，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咚！”第三声鼓响，冲破海面，传到了龙宫外围的巡海哨卡，正在巡逻的蟹将们纷纷抬头，望向大殿的方向，甲片碰撞发出“咔哒”的脆响，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大殿靠拢。
三声厚重的鼓声落下，不过片刻，殿外便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踏！踏！踏！”声音铿锵有力，带着水族将士独有的威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敲得人心头发颤。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队队虾兵率先走来，他们身着亮银色的轻甲，手持长枪，枪尖泛着冷光，枪杆上还系着红色的绸带，随风飘动；紧随其后的是蟹将，他们身披墨色重甲，甲片上刻着狰狞的海浪纹，手中握着巨大的蟹钳斧，斧刃上还沾着刚磨出的寒光，走在最前面的蟹将先锋，额头上还留着上次对战黑玄龙时的伤疤，却依旧昂首挺胸；最后是鱼精队伍，他们摆动着粗壮的尾鳍，手握巨斧，鳞片在灯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每一个都眼神锐利，像蓄势待发的猎手。
很快，将士们在殿外列队完毕，密密麻麻的身影如潮水般汇聚，从殿门口一直延伸到龙宫的白玉广场，气势如虹，连周围的海水都似被这股气势震得微微泛动，卷起细小的漩涡。
“虾兵统领！蟹将先锋！”敖广走到殿门口，脚步停在台阶上，声音透过海水，清晰地传到每一位将士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起，你二人各带一队人马，分东西两路巡查东海。虾兵统领领东路，从浅海珊瑚礁查到东海东部的黑潮带，重点排查锤头鲨王常出没的礁石区；蟹将先锋领西路，从深海海沟查到西海交界的暗流处，留意夜叉王的叉痕和水母王的毒雾痕迹。务必打探清楚锤头鲨王、夜叉王、水母王三人的踪迹，以及他们巢穴的具体位置！记住，若遇可疑动静，切勿打草惊蛇，更不可擅自开战，需速速回报龙宫，等候调遣！”
“遵龙王令！”虾兵统领与蟹将先锋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得震得海面都微微泛动，激起一圈圈涟漪。虾兵统领单膝跪地，长枪拄在地上，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蟹将先锋也跟着单膝跪地，巨大的蟹钳重重砸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珠。两人起身时，眼神坚定，转身翻身上了停在殿外的巡海战船——那战船由坚硬的沉香木制成，船身刻着避水符咒，船头装着锋利的撞角，船两侧还架着投矛器，随时准备迎战。
虾兵统领跳上战船，挥手示意东路队伍出发，顿时，一队队虾兵有序地登上战船，长枪整齐地靠在船舷边，船桨同时划入水中，激起雪白的浪花；蟹将先锋也登上西路战船，蟹将们扛着巨斧站在船尾，鱼精们则在船两侧护持，战船缓缓驶动，朝着东海深处开去。很快，两队人马便如两道洪流，一东一西，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战船劈开的浪花里，满是即将复仇的决心，连海水都似被这股决心染得滚烫。
殿内，壮壮扶着殿门的白玉栏杆，望着战船远去的方向，直到那两道身影变成远处海面上的两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鳞片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妈妈，小美，你们看到了吗？龙王和兄弟们都在帮我们，很快，我们就能找到锤头鲨王他们，为你们报仇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绝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敖丙走到壮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透甲锥在手中轻轻转动，语气坚定：“别担心，虾兵统领和蟹将先锋都是东海的老将士了，经验丰富，很快就能查到线索。我们也不会闲着，等他们传回消息，咱们就一起出发，亲手为阿姨和小美报仇。”
小麻雀也飞到壮壮的肩头，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声音清脆：“壮壮哥，我也会跟着你们一起去！我可以飞在前面打探消息，要是看到锤头鲨王，我就啄他的眼睛，让他看不见路！”
哪吒扛着火尖枪，走到两人身边，脚下的风火轮还在微微转动，火焰映得他脸上满是斗志：“对！咱们一起去！到时候我用火尖枪烧他的鱼鳞，敖丙兄用透甲锥刺他的要害，壮壮你就用你的力量撞他，咱们三个联手，保管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壮壮看着身边的众人，眼眶又一次红了，但这次，不是因为悲痛，而是因为感动。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好！咱们一起去！一定要为妈妈和小美报仇，还东海一个安宁！”
殿外的海水轻轻拍打着龙宫的白玉栏杆，传来阵阵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加油鼓劲。而龙宫大殿内，复仇的火焰已经燃起，众人心意相通，只待消息传来，便一同踏上讨逆之路，为逝去的亲人，为东海的安宁，展开一场正义的复仇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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