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归途·
西伯利亚行动赢了，可“微光”里的气氛没轻松多少。“深渊之眼”那个能重启研究的据点是没了，残余势力估计散了伙，躲得更深了，短期内没了明确威胁。但从矿场带回来的数据，经AI阿杰和沈清焰连轴转解析后，拼出来的东西，看得人后背发凉。
那份标着“汇聚点”的天文数据，精度和时间跨度都远超普通天文学研究。数据指向下一个时间点——大概1.7年后，遥远深空里几颗几乎不动的脉冲星和类星体，会因为自身运动和宇宙膨胀，排成一种特别罕见的队形。
这种排列本身没物理危险，可结合林慕云早期日志和“密钥”的警告，问题就大了：这种宇宙级的“队形”，可能像放大镜一样，把某种“背景辐射”聚起来，或者放大。
“是‘低语’。”沈清焰盯着屏幕上的模拟图——那是“汇聚点”时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可能出现的微小扰动，“它不是谁造出来的，一直都在。只是到了那时候，它的‘信号强度’可能会翻好几倍。”
顾北辰皱着眉：“像涨潮？”
“比涨潮糟多了。”沈清焰调出另一组数据——那是“静默协议”在矿场启动时，捕捉到的一丝来自深空的微弱反馈，“它可能不只是变强，而是‘能被听懂’了。到了‘汇聚点’，‘低语’可能不再是让人混乱的噪音，而是会带着更清楚、更能诱导人的‘信息’。”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静了——要是“低语”能被更多人听懂，那影响的就不是几个人发疯，而是可能变成大规模的意识干扰，甚至是意识形态入侵。
被动防御的短板一下子露出来了。“广域静默协议”是厉害，可范围小、时间短，副作用还大，根本没法应对全球性的持续威胁。真到了“汇聚点”，就凭“微光”这几个人、一座研究所，跟以卵击石没区别。
“我们总不能在全世界都开‘静默’。”顾北辰说出了实话，“而且林慕云的笔记里提过，光屏蔽只是缓兵之计，解决不了根本。他说需要一种‘旋律’。”
“旋律……”沈清焰盯着屏幕上的星图，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阿杰的“静默”是造一片“无声区”，是对抗；可林慕云和“密钥”都隐隐指向另一条路：不是跟噪音对着干，而是发出自己的声音。
她立刻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
“之前我们一直想怎么防、怎么扛，”沈清焰指着主屏幕——左边是“低语”的扰动模型，右边是人类文明的闪光点：巴赫的音乐、达芬奇的画、数学家算出的宇宙常数、宇航员踏上月球的脚印……“但或许，我们一开始就走偏了。”
她指向右边：“‘低语’代表混乱、吞噬，想把所有意识拖进深渊。那我们能不能主动给深空发个信号？一个代表秩序、理解和善意的信号？”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没人说话——这个想法太大胆了，甚至有点疯狂。
“这个计划，叫‘灯塔计划’。”沈清焰的声音很坚定，“我们不只是建防波堤挡浪，还要在海边点一盏灯塔。它的光可能很弱，照不亮整片黑暗的海，但它能指方向，能告诉那些可能也在听的文明：这里有一簇向往秩序、想找同类的火。”
“灯塔计划”一提出来，“微光”内部就吵翻了。
反对的人说这太理想化，还危险——在宇宙里主动暴露自己，跟在黑森林里喊一声没区别，可能招来更可怕的东西。支持的人反驳：被动等着，早晚被“低语”慢慢影响，主动找突破口，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争论的核心绕不开一个问题：人类凭什么代表“秩序与善意”？又能用什么来证明？
沈清焰给出了答案：不发科技资料，不搞政治宣言，而是用数学和物理的宇宙常数、基础逻辑当骨架，往里嵌人类文明里最能体现美、爱和探索欲的“意识印记”——比如巴赫音乐里的数学结构，不同文化里都有的“追寻光明”的神话，宇航员在太空里写下的、对星空的好奇……
“这不是自我介绍，也不是炫耀，”沈清焰解释，“是给文明画张‘灵魂素描’。我们想告诉别人，在混沌里建秩序、在黑暗里找光，这种活法是存在的。这本身，就是对‘低语’最好的反击。”
讨论了好几天，权衡来权衡去，“灯塔计划”最终以微弱优势通过了。没人觉得这是个轻松的决定，更像在赌——赌人类文明的未来，赌宇宙里不只有“低语”和黑暗。
“微光”的工作重心彻底转了。一部分人继续监测“低语”和“汇聚点”的动向，完善防御；更多人扑到了“灯塔计划”上——改造深空通讯设备，设计“灯塔信号”，解决能量和定向发射的难题。这比造武器难多了，要的不只是技术，还有想象力。
沈清焰又站在了观测台上，望着星空。以前看星星，只觉得遥远又危险，现在心里多了份使命感——阿杰用“静默”护了当下，“密钥”用牺牲换了时间，现在该轮到他们，为更远的未来，试着点一盏灯。
“灯塔计划”启动了。人类文明像一艘在黑暗里独行的船，听到了深海的低语后，没躲起来，也没乱开枪，而是慢慢调整了航向，小心翼翼地对着无垠的黑暗，发出了一声微弱却坚定的回响——那是理性的声音，是希望的声音，是告诉宇宙“我们在这里，我们还在追寻光明”的声音。
只是，这信号能顺利发出去吗？1.7年的时间，他们能准备好吗？这声回响会引来什么？是更可怕的黑暗，是远方同类的回应，还是永远没人听见的寂静？没人知道答案，只能一步一步往下走，让那盏“灯塔”，尽量亮一点，再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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