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石”核心空间里，连那痛苦的搏动声，都像被林慕云的出现冻住了似的，顿了一瞬。沈清焰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巴黎画廊的大火、林慕云最后那疯狂又绝望的眼神……所有关于他“死了”的记忆，在看到眼前这个活生生、气息却完全不同的人时，全碎了。
顾北辰的反应更直接——几乎在认出林慕云的瞬间，他就把枪口死死对准了对方，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满是难以置信的警惕。这男人，不是早该成灰了吗？
林慕云却像没看见指着自己的枪，脸上那副什么都知道的笑容没变，目光落在沈清焰苍白的脸上，带着点欣赏又玩味的打量。
“很惊讶？清焰。”他的声音很平和，却像冰冷的丝绸蹭过皮肤，透着股不像人的质感，“火能烧了肉体，却烧不掉意志——尤其是当你的意志，早就跟更伟大的存在绑在一起的时候。”
他慢慢往前走了一步，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压迫感，竟让空间里混乱的能量流都绕着他走。“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引着你。从你接下‘天穹’，到巴黎那摊浑水，再到你一路找到这儿……你从来没逃出过我的视线。”
“为什么？”沈清焰的声音又干又哑，她逼着自己从震惊里缓过来，脑子飞快地转，“你装死，扮‘夜莺’，搞出这么多事……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报复我父亲？”
“报复？”林慕云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半点情绪，只有冰冷的嘲讽，“沈牧云？他确实是个天才，但也只是个被旧时代伦理捆住的庸人。他怕‘基石’的力量，只想把它封起来，却看不到它能带来的无限可能。我跟他的不一样，从来不是私人恩怨，是……格局的差距。”
他看向那巨大的、正痛苦搏动的“基石”，眼里冒出近乎虔诚的狂热：“我确实接触过‘低语’，早期那些研究员扛不住它的庞大，要么崩溃要么疯了。但我不一样……我懂它，容下了它，甚至……跟它达成了共识。”
“共识？”顾北辰冷着声问，“跟一个靠吃意识活的囚徒？”
“囚徒？不，你们跟那些死板的‘星语者’一样，被老祖宗传下来的恐惧蒙了眼。”林慕云摇了摇头，“它是饿，是强，但不是不能谈。它想自由，而我……想超越凡人的力量和永恒。我们各取所需。”
他张开双手，像是要把整个“基石”空间抱在怀里：“‘深渊之眼’存在，从来不是为了放它出来——那是找死。我们的‘溯源行动’，是为了懂它，驾驭它！用它的能量，加上被它改造、同化后的我的意识当主导，再用……”他的目光落在顾北辰怀里昏迷的“密钥”身上，“……用这具流着‘守望者’血脉、能跟‘基石’完美共鸣的身体当最后的‘容器’和‘稳定器’，我们就能造一个全新的、听我指挥的至高存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种创世神似的傲慢：“一个没有脆弱肉体、有近乎无限力量和寿命的……‘伪神’！而我，林慕云，会是这新神的核心意志！这才是真正的‘天穹’——超越你父亲那可怜的数字边界，成为能掌控现实的神！”
真相像最冷的解剖刀，把过去的阴谋剥得干干净净。沈清焰只觉得浑身发冷——所有的冲突、牺牲、挣扎，从头到尾，都只是林慕云为了自己当神布下的局！他们所有人，连“密钥”在内，都只是他的棋子！
“所以……‘夜莺’的复仇，你追着我杀……都只是为了逼我，让我在绝境里，不得不带着‘密钥’找到这儿？”沈清焰的声音因为太生气，都在抖。
“逼你，也是引导你，我亲爱的侄女。”林慕云大大方方承认了，“你得有压力才会成长，得绝望了才能爆发出最大的潜力。事实证明，你做得很好。你不仅找到了‘密钥’，还帮他摆脱了‘深渊之眼’前期的控制，甚至……把他体内的‘污染’暂时封了。”他看向“密钥”胸口那变暗的符文，嘴角勾了勾，“这很好，省了我不少净化的功夫。一个干净的‘守望者’容器，才能最完美地装下力量，不是吗？”
顾北辰握枪的手指因为太用力，都发白了：“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不，我是先知，是先驱！”林慕云收回张开的手臂，能量开始往他身边聚，平台上的仪器发出更刺耳的嗡鸣，“旧人类的历史要翻篇了，而我会亲手写下第一章。谢谢你们，送来了最后的拼图。”
他不再管两人，转身对着那搏动的“基石”，双手比出一个复杂又诡异的手势。平台上的研究员像收到指令似的，动作更快了，能量输送管道一下子亮了不少！
“基石”的搏动变得更狂了，更多的能量触须从里面伸出来，像怪物的爪子，开始往林慕云和昏迷的“密钥”这边缠！
仪式，开始了！
沈清焰和顾北辰瞬间就懂了——没什么好谈的，也没时间犹豫了。必须拦住林慕云，不然一切都完了！
“拦住他！”沈清焰喊了一声，强忍着意识上的巨大压迫，先往平台冲。顾北辰也没犹豫，手里的步枪“突突突”喷出火舌，子弹精准地打向平台上的关键仪器，还有林慕云！
可林慕云连头都没回。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一道无形的力场突然冒出来，把子弹全挡了下来，有的还被偏了方向！沈清焰往前冲的身子，像撞在一堵橡胶墙上似的，“咚”地被弹了回去。
吸收了“基石”部分力量的林慕云，已经有了远超凡人理解的能力！
“没用的挣扎。”林慕云的声音带着回响，像跟整个空间融在了一起，“仪式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乖乖看着……神是怎么诞生的吧！”
一股更庞大、更冰冷的意识，像刚醒的巨兽，慢慢从“基石”深处升起来，跟林慕云的意识开始交融、共鸣。那些能量触须，也快缠到昏迷的“密钥”身上了——要把他当最后的“养料”和“基石”，塞进这个刚要诞生的、扭曲的神只身体里。
这盘棋好像已经下到最后了。他们拼了命走到这儿，难道只是为了当神坛上最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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