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决赛前的夜晚，山海宗并未因夜幕降临而沉寂，反而比往日更加喧嚣。各处酒楼、茶肆、乃至弟子居所附近的空地上，都聚集着热烈讨论的人群。话题的中心，毫无意外是明日即将到来的终极对决——沈问对阵林小鱼。
“真没想到，决赛竟然是咱们研究院内部对决！”一个优化研究院的弟子兴奋地满脸通红，与有荣焉。
“沈院长对林师姐，你们说谁能赢？”
“这……不好说啊。沈院长的‘真言’防不胜防，但林师姐的‘破妄剑意’专克各种花里胡哨，而且他们彼此太了解了！”
“我看好沈院长！连萧辰大师兄和沐青松师兄都败在他那张嘴下！”
“我赌林师姐！她的剑太快太准了！沈院长未必有机会开口！”
争论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私下开设了赌局，双方的赔率相差无几，可见在众人心中，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龙争虎斗。
翠微峰，优化研究院总部此刻却显得格外安静。
王大石在自己的房间里，由苏小婉帮忙处理着右臂的伤势，龇牙咧嘴，但眼神明亮，显然还在回味白天的战斗。他输得心服口服，同时也为林小鱼感到高兴。
林小鱼则在自己的静室中盘膝疗伤，清冷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她运转着优化后的功法，引导灵力修复受损的经脉和内腑。与王大石一战，虽然惨烈，但也让她对自己的剑道有了更深的理解。对于明天的决赛，她心无旁骛，唯有剑而已。
而沈问，并未在自己的洞府中。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后山那片熟悉的、可以俯瞰小半个宗门夜景的山崖上。
夜风拂面，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冷草木气息。远处，主峰和各殿阁的灯火如同繁星点点，勾勒出宗门磅礴的轮廓。更远处，传功阁顶部的明珠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如同指引方向的灯塔。
明日便是决赛。对手是林小鱼，他亲手带入“优化”之路，并肩作战至今的伙伴。
他脸上没有了平日那标志性的、带着研究意味的轻松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他在思考。
与萧辰一战，他触及了“完美系统”背后的“约束协议”；与沐青松一战，他破解了“生态领域系统”的“核心逻辑”。这两场战斗，让他的“真言系统”和“弹幕视角”都得到了极大的锤炼和提升，甚至隐隐触摸到了“言出法随”下一阶段的门槛——不再仅仅是干扰和质疑，而是能够进行更直接的、小范围的“规则定义”或“状态赋予”。
但面对林小鱼，情况完全不同。
他们太熟悉了。林小鱼的“系统”，是在他的理念指导下，结合其自身剑道天赋“优化”而来的。其核心是“极致的洞察”与“精准的打击”。没有复杂的哲学理念束缚，没有依赖外部环境的领域网络，就是一个纯粹为“单兵作战效能最大化”而打造的、“代码”极其精简高效的“刺客型系统”。
她的“防火墙”可能不如萧辰的“护道剑印”坚固，她的“系统架构”可能不如沐青松的“木灵领域”复杂，但她拥有着可能是所有对手中最快的“响应速度”和最致命的“攻击性”。
更重要的是，林小鱼深知他“真言”的运作方式和特点。她不会像萧辰那样陷入理念之争，也不会像沐青松那样依赖容易被干扰的领域。她只会做一件事——在他开口之前，或者在他真言生效的瞬间，以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方式，打断他，击败他。
“这将是一场‘速度’与‘时机’的较量。”沈问心中明了，“我的‘真言’需要极短的‘吟唱时间’（心神凝聚），而她的剑，只需要一个‘念头’。”
他并不担心会伤到林小鱼，他知道林小鱼同样会全力以赴。这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他思考的是，如何在这场知己知彼的对决中，找到那一线胜机。
“或许……不能再用传统的‘找bUG’、‘逻辑炸弹’或者‘权限干扰’的思路了。”沈问望着远处的灯火，眼神深邃，“她的系统‘版本’我很熟悉，甚至很多‘补丁’是我帮她打的。常规的‘漏洞扫描’恐怕收效甚微。”
“需要……一点她意料之外的‘新东西’。”沈问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气中划动，仿佛在勾勒着某种复杂的结构，“‘弹幕视角’最近似乎有了一些新的变化，尤其是在观察萧辰的‘混沌剑气’和沐青松的‘乙木真雷’之后，对能量本质和规则脉络的‘可视化’程度更高了……也许可以尝试……”
他陷入了深度的思索和推演之中，周身隐隐有极其微弱、玄奥的法则波动荡漾开来，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就在沈问于山崖上静思的同时，山海宗深处，几道强大的神念再次悄然交汇。
“明日便是决赛了。”
“沈问对阵林小鱼……无论如何，冠亚军都已落入此子囊中。”
“其势已成，不可逆转。宗门年轻一代的格局，已然改写。”
“更重要的是其‘道’的影响。如今各峰弟子，甚至部分长老，都已开始暗中研究甚至尝试那所谓的‘优化’之法。长此以往，宗门传承万年的体系，恐将根基动摇。”
“天枢峰那边依旧没有明确表态。百草峰经此一败，态度微妙。炼器堂、符箓阁等地，已有弟子公开表示对‘优化’感兴趣。”
“此子，已非简单天才可以形容。其本身，就是一种‘变量’，一个足以引发系统级变革的‘异数’。”
“大比之后，必须与之摊牌。其‘系统’来源，其‘真言’本质，必须得到合理解释与控制。”
“若其配合，或可引为宗门助力，甚至……开启新的时代。若其不从……”
神念交流到此，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
“……则需启动‘应急预案’，必要时，清除此‘不可控变量’。”
“附议。”
“善。”
神念缓缓散去，带着决定宗门未来走向的沉重。
夜，更深了。
山崖之上，沈问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符文一闪而逝。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却又深不可测的弧度。
“新的‘技能’雏形，算是初步‘编译’完成了。”他低声自语，望向主峰方向，那里是明日决赛的擂台所在，也是无数暗流目光汇聚的中心。
“压力测试的最终环节……不知道我这‘1.0版本’的‘优化之道’，能不能扛住这最后的‘极限负载’呢？”
他转身，身影融入夜色，向着洞府走去。
决赛前夜，有人兴奋难眠，有人静心备战，有人暗中谋划。
而风暴眼的中心，沈问，却睡得格外安稳。
（第27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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