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定吴焱这条线索后，沈问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打草惊蛇是调查大忌，尤其是在对方很可能是一名筑基后期、且精通炼器的高手的情况下。
他首先利用“特聘研究员”的权限，调阅了吴焱在炼器堂的所有公开资料和任务记录。吴焱，筑基后期，火金双灵根，入堂超过四十年，以擅长炼制攻坚、破甲类法器而闻名，曾为宗门立下不少功劳，在炼器堂内地位不低，拥有自己独立的炼器室和一个小型团队。
表面上看，这是一位兢兢业业、技术过硬的老牌执事，除了脾气有些火爆、不太合群之外，几乎挑不出毛病。
但沈问不信这个邪。他开始有针对性地“偶遇”吴焱团队的成员，借着探讨炼器技术的名义，旁敲侧击地打听关于吴焱以及那批特殊材料的使用情况。
大多数弟子对吴焱的评价都是“要求严格”、“技术厉害但不好接近”，对于具体的研究内容，则知之甚少，只模糊听说吴执事一直在攻关某种“新型破甲锥”。
然而，当沈问尝试接触一位负责给吴焱实验室运送普通耗材的、较为年轻的弟子时，却得到了一条耐人寻味的信息。
“吴执事啊……他半年前确实申请了一批很怪的材料，当时还是我帮忙从总库领出来送过去的。”那弟子回忆道，“不过后来没多久，就听说实验室出了点小事故，好像是什么材料反应失控，产生了有毒烟雾，当时正好在实验室的几个师兄都病了好几天，还是吴执事亲自出手帮他们驱的毒。从那以后，吴执事就对那批材料的研究更加保密了，连我们这些外围运送人员都不能轻易靠近他的核心区域了。”
“有毒烟雾？”沈问心中一动，“知道具体是什么症状吗？”
“听说是精神萎靡，灵力运转不畅，好像生命力都流失了一些似的……”年轻弟子挠了挠头，“不过吴执事医术高明，很快就治好了，还严厉告诫我们不许外传，说是怕影响他的项目评审。”
精神萎靡、灵力不畅、生命力流失……这些症状，与感染了“噬元秽灵菌”的灵兽幼崽何其相似！只不过表现程度轻了很多！
那根本不是什么“材料反应事故”，极有可能是吴焱在尝试炼制或测试“蚀灵钉”的过程中，未能完全控制住“噬魂木树心粉末”与“噬元秽灵菌”孢子结合产生的秽气，导致了泄漏！
吴焱的“驱毒”，恐怕也不是什么医术高明，而是他本身就了解这种秽气的特性，知道如何化解！
线索越来越清晰地指向吴焱。但沈问知道，仅凭这些间接推测和一条模糊的材料申请记录，根本不足以对一位资深执事采取强制措施。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比如，找到“蚀灵钉”的实物，或者抓到吴焱与“影傀”联系的现行。
沈问将进展秘密汇报给了莫长老。监察殿加强了对吴焱的监控，但吴焱此人极其谨慎，除了炼器堂和居所，几乎不去任何地方，与外界的联系也少得可怜，使用的都是宗门内部的常规传讯渠道，内容干净得挑不出毛病。
他就像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厚厚的“防火墙”，将所有可疑的行为都隐藏在了合法的外衣之下。
“这家伙反侦察意识很强。”沈问在脑海中构建着吴焱的行为模型，“他肯定有一个极其隐秘的联络方式，或者……‘影傀’那边会主动联系他？”
就在调查似乎再次陷入僵局时，炼器堂宣布了一件事：为检验近期一批新型法器的实战性能，将组织一次小规模的“法器实测”，地点定在宗门试炼场，允许部分弟子观摩学习。而负责主持这次实测的执事中，赫然就有吴焱！
并且，实测名单中，包括了几件吴焱团队近期“研发”的“新型破甲锥”！
沈问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近距离观察吴焱，甚至可能接触到“蚀灵钉”（如果它伪装成了“破甲锥”）的机会！
他立刻向金石长老申请观摩此次实测。金石长老对沈问的“好学”颇为欣赏，爽快地答应了。
实测当日，宗门试炼场人头攒动，不少对炼器感兴趣的弟子都前来观摩。沈问混在人群中，目光紧紧锁定在正在场边做准备的吴焱身上。
吴焱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面容精悍，眼神锐利，身形挺拔，周身散发着火系修士特有的燥热感和金系的锋锐之气。他正一丝不苟地检查着即将测试的法器，表情严肃，看不出任何异常。
【弹幕视角】开启！沈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吴焱的能量流动和情绪色彩。吴焱体内的灵力浑厚凝实，主要以炽烈的火红色和锐利的金色为主，运转井然有序，显示出深厚的修为和极强的控制力。他的情绪色彩总体偏于冷静的蓝色，只在看到某件法器时，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代表“专注”和“期待”的亮黄色。
沈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件通体漆黑、造型古朴、毫不起眼的锥形法器，正静静躺在铺着绒布的托盘里，标签上写着——“破甲锥·改三型”。
就是它！沈问的直觉告诉他，这件法器有问题！在【弹幕视角】下，他能隐约看到那黑色锥体内部，萦绕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噬元秽灵菌”同源的灰色秽气，以及一股阴冷的、针对神魂的波动！
这绝不是什么正经的破甲锥！
很快，实测开始。前面几件法器的测试都中规中矩，威力尚可，但并无太多亮眼之处。终于，轮到了吴焱的“破甲锥·改三型”。
吴焱亲自拿起那枚黑色锥体，走到测试专用的玄铁巨盾前。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其中。
嗡！
黑色锥体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鸣，表面浮现出细密的、仿佛血管般的红色纹路，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气息和阴冷秽气同时扩散开来！离得近的一些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去！”
吴焱低喝一声，黑色破甲锥化作一道乌光，瞬间击中了厚重的玄铁巨盾！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嗤”声。只见那足以抵挡筑基巅峰全力一击的玄铁巨盾，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一般，被破甲锥轻易洞穿！不仅如此，破甲锥留下的孔洞周围，玄铁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酥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性与结构强度！
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形的秽气波动透过孔洞扩散开来，站在巨盾后方负责记录数据的一名弟子，虽然隔着一层防护光幕，仍是脸色一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
“好强的腐蚀性和神魂冲击！”
“这……这真的是破甲锥？感觉比一些魔道法器还邪门！”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和议论。
吴焱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抬手收回破甲锥，对那不适的弟子淡淡道：“此锥附带一丝‘破灵秽光’，专破护体罡气和法器灵性，对心神亦有干扰之效。你修为尚浅，离得近了，自然有些不适，休息片刻便好。”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将那股阴损的秽气波动归结为“破灵秽光”。
但沈问却看得分明！那绝不是什么“破灵秽光”！那就是“蚀灵钉”的力量！它在破坏物质结构的同时，更在侵蚀生灵的本源与神魂！吴焱在公然演示一件邪器，还试图用合理的解释掩盖其本质！
沈问心中冷笑：“终于露出马脚了。不过，光是演示，还不够。要想人赃并获，恐怕得等他真正动用这件‘蚀灵钉’，或者与‘影傀’交接的时候……”
他默默记下了“破甲锥·改三型”的所有特征和能量波动，准备回去后立刻进行更详细的数据建模分析。同时，他也注意到，在吴焱演示这件法器时，观众席的某个角落，有一道隐晦的目光，似乎格外关注。
那道目光的主人，气息内敛，看似普通，但在【弹幕视角】下，其体内灵力属性，赫然是——火与金！
（第11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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