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仪稳了稳心神,尽管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语气却恢复了冷静和原则性:
“感激归感激,但是龙总,转学这件事……南初晓不是一个没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他很有主见,而且这件事关系到他自身,我不能,也绝不会替他做任何决定。”她抬起头,目光虽然泛红却透着坚定,“我必须回去和他好好谈一谈,尊重他的意愿,如果他愿意转学,并且认可您的帮助,我不会阻拦,但如果他不想……那我也会尊重他,并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学校里的这些问题,保护好他。”
龙傲雪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神秘的微笑始终未曾消失,仿佛对郑仪的回答早有预料。
她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或者被冒犯的神情,反而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姿态优雅从容:
“理应如此,郑队长考虑得很周到,确实应该尊重南初晓本人的意愿,那么,我就静候你们的商量结果了。”
她说着,缓缓站起身,李清竹也随之立刻起身,动作利落地将平板电脑和文件夹收回公文包。
“希望很快能听到好消息。”龙傲雪最后留下这句话,目光在郑仪那张强忍着情绪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带着李清竹翩然离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笃定,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会议室的玻璃门轻轻合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郑仪一个人,方才强撑的冷静和坚强在门关上的瞬间土崩瓦解,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回椅子里,目光失神地落在面前空荡荡的桌面上,仿佛还能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截图和照片在眼前晃动。
郑仪颤抖着手,重新拿起那份被李清竹特意留下的文件夹复印件,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再次翻看。
每多看一行恶毒的语言,每多看一眼南初晓在照片中那双偶尔流露出茫然或疏离的眼睛,郑仪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那些文字不再是冰冷的符号,它们化作无形的利刃,让她仿佛亲身感受到了南初晓可能承受的屈辱和压力。
郑仪想起南初晓每天早上出门时,总是看起来轻松平常,有时甚至还会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想起他晚上回家,会询问她工作累不累,甚至会学着给她按摩,想起他笑着说“学校还行”“过得不错”……
原来这一切平静的表象之下,竟隐藏着如此汹涌的恶意和委屈!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傻孩子……为什么要自己忍着……” 龙傲雪那句“不忍心让你担忧”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荡,放大着她内心的愧疚。
是她这个监护人做得太失败了吗?是因为她只顾着工作,给了他无法安心依靠的感觉吗?
复杂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着郑仪的心脏,对校园暴力的愤怒,对南初晓心疼不已,对自身疏忽的强烈自责,还有对龙傲雪突然介入所带来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和一丝被侵犯领地的本能抗拒……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郑仪就那样呆呆地坐在会议室里,很久很久,直到窗外的阳光逐渐西斜,将房间内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纸张被她无意识地攥得发皱。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一把脸,将那些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是郑仪,是刑警队长,是郑乐和南初晓的依靠,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里的时候。
所剩的工作不多,仅需要一个收尾,她站起身,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出会议室,外面的办公区依旧忙碌,但这一切仿佛都与她隔了一层膜。
郑仪现在满心想的,只有快点回家,见到那个孩子,好好地问问他,抱抱他,然后……然后一起面对这一切。
………
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懒洋洋地洒在课桌上。
年轻的英语老师坐在讲台后,似乎是在批改作业,但笔尖移动得并不频繁,反而时不时地抬起眼,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在南初晓的方向短暂停留一瞬,又很快垂下,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发梢,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心不在焉。
南初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摊开的英语课本上,另一只手握着笔,微微低着头,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部分视线,从侧面看,俨然一副沉浸于知识海洋,认真思考难题的优等生模样。
坐在旁边的陈瑶刚写完书上的最后一道练习题,满意地合上笔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南初晓,第一眼还真被南初晓那副专注沉思的侧颜给唬住了。
线条清晰的下颌,微抿的薄唇,长长的睫毛,专注的眼神,看上去确实很有欺骗性。
然而,陈瑶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移动,越过桌沿,瞥见南初晓大腿与桌斗底部那狭窄的缝隙间,一抹熟悉的微光正顽强地透出来,瞬间明白了南初晓在干什么。
陈瑶眼珠子灵动机敏地一转,先是飞快地扫了一眼讲台,英语老师似乎正对着一本练习册出神,再迅速瞄向教室前后门的小窗,没有巡逻老师经过的身影。
顿时,一抹狡黠笑意悄悄爬上了她的嘴角。
陈瑶微微张开嘴唇,从齿缝间发出极其轻微却又足够清晰的“cici”声,像某种秘密的警报。
这声音果然立刻引起了南初晓的高度警惕,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反应极快且不动声色地往前微微倾身,利用身体遮挡,大腿顺势前移,巧妙地将那亮着光的手机彻底推进了桌斗的阴影深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
接着,南初晓立刻拿起笔,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课本上,一副正在攻克难题的样子,只有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扫视四周,确认危险并未真正降临。
当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旁笑得像只偷腥小猫的陈瑶脸上时,瞬间化为了无声的幽怨,仿佛在说:
“你吓死我了!”
陈瑶看着他这迅速切换的状态和那副“你敢吓我”的表情,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偷笑。
她把自己刚做完的英语课本往他那边推了推,下巴微抬,示意他“自取”。
南初晓毫不客气,动作自然地伸手将她的课本拿到了自己桌面上,开始“借鉴”上面工整的笔记和答案,笔尖飞快地移动起来。
陈瑶用手撑着脸颊,歪头看着,只见南初晓先是没好气地瞪了自己一眼,眼神里还带着刚才被惊吓后的残余控诉,但手上的动作却诚实得很,毫不耽误地抄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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