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烨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了些许追忆。
沉默了片刻，幽灵烨缓缓道：“这个问题，你其实已经给出过答案了。”
“我想听听，最接近真正的我的那个我，亲口说出的答案。”张烨道。
幽灵烨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道：“好吧。”
“当初创造这个世界时，首先创造的，是山川，大地，海洋，乃至一切你能看见的自然环境。”
“当时还没有【主神】，想要构建出这个世界，用的是一个类似【主神】，但远没有主神那么强大的人工智能。”
“所以，它可以说是我父母亲手刻画出的心血之作。”
“当我接手它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该怎么让它更美丽，更灵动，更加的……活过来。”
“我想为它注入生命，所以我决定在这个世界创造出生命。”
“可生命的复杂，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工智能可以完全模拟出来的。”
“于是，我创造了【主神】，让祂来辅助我构建我心目中的世界，创造真正的生命。”
“一个世界想要拥有生命，首先就要有【器官】。”
“于是我先创造出了一尊尊神明，它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心，肝，肺……”
“有了他们，在主神的演化下，这个世界才真正意义上地运作起来。”
“但很快，问题就出现了。”
“起初被创造出来的生灵，确实如我设想的那般，生存，发展，交互。”
“它们会为了争夺资源，发起战争，也会为了抵御敌人，相互合作。”
“听起来和真实的世界没什么两样，对吧？”
“但问题就出在我最先创造出的那些神明上。”
“祂们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祂们的力量也在影响着这个世界，因此这个世界凡间的生灵，也开始将祂们视作信仰。”
“然后就会出现一个特殊的现象。”
“拥有信仰的神明，会更加强大，而为了得到更多信仰之力，祂们会不断显灵，显圣，加强祂们在凡灵心目中的地位，巩固他们的信仰。”
“而凡间的生灵，为了能得到神明的庇护，也开始分化出各个派系，每个派系都有着各自信仰的神明。”
“然后，更大规模的战争爆发了。”
“拥有神明加护的凡灵，可以轻易击溃没有神明加护的凡灵。”
“导致那些凡灵不得已只能投靠其他神明派系，以此求得神明加护。”
“而神明也为了能获得更多信仰之力，不断显灵显圣，甚至驱使自己的信徒去攻打其他派系，争夺信仰资源。”
“信徒越多，神明越强。”
“神明越强，战争烈度就越高。”
“而战争烈度越高，就越是挤压那些没有信仰神明的生灵的生存空间，逼迫他们加入任意派系。”
“这就导致信徒更多，神明更强，战争烈度越高，仿佛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最终，那场战争，是光明与自由女神获得了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毕竟生灵往往向往光明，以及会本能地追寻自由。”
“光明帝国，便是在那样情景下崛起的。”
“但这样是不行的。”
“这应该是一个多彩的世界，而不是一个只有金色光辉笼罩的世界，它也不可能真的成为一个没有战争，只有光明和自由的乌托邦。”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当时或许光明女神的派系最是强大，但凡灵和神灵的欲望都在随时间加深，迟早有一天，会迎来一场彻底的反噬，甚至可能导致神明陨落。”
“更何况，这世间本来就很多生灵是无法信仰神明的——它们甚至还没诞生出信仰这个概念，又如何去信仰呢？”
“比如那些传播花粉的蜜蜂，比如森林中较为弱小的魔兽，比如水中的鱼，比如天空中的鸟儿……”
“它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信仰，也没得选，只能沦为棋子。”
“若战争继续，它们总有一天会在某一刻灭绝，可它们虽然弱小，渺小，不值一提，却又是自然循环中的重要一环，少了它们，整个自然体系都可能崩溃，从而引发更大规模的灾难。”
“于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我创造了最后一位神明。”
“死亡与复仇女神。”
“她一开始很弱小，和所有刚诞生的神明一般，全凭本能活跃着。”
“而那时候，其他派系正在围攻光明派系，战争也催发出了无数的仇恨与死亡。”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力量开始呈几何倍数增长，短短时间，就成为了一尊足以抗衡光明女神的神明。”
“而她的力量，很简单，也很纯粹。”
“就是赋予那些想要复仇却无能为力的生灵，一个机会。”
“一个卷土重来，报仇雪恨的机会。”
“因此，战争烈度前所未有地暴涨，好几次，神明都亲自下场了，可想而知那场战争有多可怕。”
“我当时觉得，这样的决定可能是个错误，觉得这可能导致这个世界彻底崩坏。”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最高烈度的战争仅仅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便开始急速下降，并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各个派系之间都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那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
“成功复仇的生灵，在最初的喜悦过后，就仿佛从生命层次，心理层次，得到了一次洗涤——就好像他们看穿了生死，也因此厌恶战争与冲突，开始主动寻求安稳。”
“她的存在，也给了一些无法加入神明派系的生灵，一个新的选择，让它们可以崛起，可以正面硬撼神明派系，夺回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
“而他们在夺回生存空间后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因尝到甜头而滋生欲望，继续投入战争掠夺资源和更多生存空间，而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来之不易的生存空间，间接稳定了周围的态势。”
“也正是这无数稳定态势的小区域，如同农村包围城市一般，遍布世界，也将战争烈度最高的区域分化开来，让温度得以降低。”
“那时，我终于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破而后立。”
“就像是人生病了会发烧，但那不一定是坏事，烧退了后，病也基本好了。”
“我起初以为她的存在就像是一记病毒，会导致发烧。”
“但实际上，她的存在并非病毒，而是免疫系统本身，是她主动升温，灭杀了那些由欲望滋生的真正的‘病菌’，才让这个世界恢复了安稳。”
“所以，她也成为了我最得意，最喜欢的造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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