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双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下意识望向刘嬷嬷。
可惜如今不是详细说明情况的时候，刘嬷嬷眼神担忧，无声叹了口气，用口型说了一句：“还请姑娘多费心安慰。”
秦无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哪里知道怎么安慰？
她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马婶儿的事情谈完了吗？”
话刚说完。
马夫人的神色愈发低糜，垂着眼叹了口气，“谈完了。”
秦无双一脸无辜。
她怎么觉得自己精准踩雷，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呢？
果不其然。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看到刘嬷嬷拼命向她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问刚才的话题。
秦无双一阵心累。
让她安慰人，她真的做不到啊！
也不知道刚才马夫人到底见了什么人，谈了什么事，竟能一下子变成这副模样。
现在她真后悔没带上孩子们，哪怕只带一个，她都能把问题抛给孩子。
她觉得将孩子往马夫人身边一塞，比她说再多的话都管用。
秦无双在心里叹了一声又一声气。
视线四下张望，试图再找一个话题，来转移马夫人的注意。
屋内。
一桌子的酒菜分毫未动，只斟了两盏茶，一盏在马夫人面前，另一盏在马夫人对面座位。
不过和酒菜一样，两盏茶也一点没少。
唯一有所不对的，就是地上碎了一个空杯盏。
从碎裂位置及方向来看，估计出自马夫人之手。
秦无双张了张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着实是她对马夫人知之甚少，不知除了方才的话题，还能聊些什么。
“那个……”
秦无双思考半天，还是决定用孩子们做话题，“马婶儿，我打算在出远门之前，给大宝他们几个，一人再买一身衣服，但是我眼光实在不好，要不你陪我一起去挑一挑吧？”
要是这个话题再没用，她就真没招了。
好在马夫人对此有所反应，沉默片刻后应了声：“好。”
秦无双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还没喘匀，就听见马夫人又道：“你与刘嬷嬷到门外等我片刻，我马上出去。”
秦无双求助地看向刘嬷嬷。
后者低头应“是”，而后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一同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雅间。
秦无双不太放心让马夫人一个人独处，主要是她的状态实在太差，她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不过等她出门，刘嬷嬷立马将房门关得紧紧的。
见此举动，秦无双反而放心了些。
刘嬷嬷是马夫人的心腹，此时必然比她还担心，既然选择离开还关上门，想来没什么问题。
没有马夫人在身边，秦无双终于有机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嬷嬷长叹一声，“其实这些年，夫人不相信大少爷死了，除了亲自寻找澈小少爷外，还派人一直在寻找大少爷。”
秦无双心中有了一番猜测，“刚才你们见的人，是不是……”
刘嬷嬷点点头，“当年夫人曾在大少爷衣物上，亲手绣有大少爷名讳，方才得到消息，那件衣物找到了，但是……”
说到此处。
刘嬷嬷哽了一下，“但是持有之人言，衣物是当年从一具尸体上扒下来的。”
“万一当年情况紧急，大少爷同忠心之人互换了衣服。”秦无双提了一嘴。
不过。
被逼到如此境地，恐怕即便互换衣服，也难逃一死。
否则又怎会这么多年不归家呢？
马夫人定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精神全无。
刘嬷嬷又是一声长叹，“但愿大少爷是有苦衷。”
说罢。
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也祈祷澈小少爷那边早有消息……那是夫人最后的希望了。”
“吱呀——”
房门从内打开。
秦无双连忙看过去。
只见马夫人眼眶微红，但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我记得南边有家成衣铺，他们家卖的衣服最是舒适，不妨我们就先到那里瞧瞧？”
秦无双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见她确实已经平复心情，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点头柔声道：“好。”
三人走出客来酒楼，上马车之际，方才离去的疾风匆匆归来，直奔三人所在。
看到疾风，秦无双有种意料之中的释然，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看来她方才猜的没错。
马夫人今日所见之人，就是顾子游。
二人非但相识，而且关系十分密切。
疾风看到秦无双陪在马夫人身边，一成不变的脸上，有片刻的愣怔。
不过只有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疾风提着几包药，恭敬行礼：“夫人，大夫给您开的药。”
马夫人的视线，从疾风脸上转到秦无双脸上，最后又落在刘嬷嬷身上。
刘嬷嬷上前接过药退下。
马夫人一句话都没说，弯腰进了车厢。
秦无双深深看了眼疾风，也跟着进去了。
刘嬷嬷随车夫一同坐在外面，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车厢内。
秦无双没有问马夫人与顾子游的关系，一如马夫人没有问，她为何会与疾风相识。
两人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
一路安静。
另一边。
疾风见马车消失，这才从原地离开。
他绕过条条道路，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茶馆。
角落里，顾子游坐在桌前，面容平静地品着一杯茶。
“公子。”疾风行礼，“属下方才瞧见，夫人与秦姑娘在一起。”
顾子游的手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他单手执壶，往面前盏中斟满，“人查到了吗？”
“回公子，尚未。”疾风低着头回答。
顾子游抬眸看了他一眼，“确定她十年前，一直在此处不曾离开？”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很多次，即便没有明说，疾风也知道问的是谁，“经过多番查证，秦姑娘确实并非当年之人。”
空气瞬间冷沉。
良久。
顾子游轻抿一口茶水，声音清润道：“去查查，母亲与她为何会认识，另外……通知那边，后日带足人手，老地方见。”
“是！”疾风松了口气，连忙应道。
顾子游偏头，从敞开的窗户向外望去。
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从路上驶过，一阵风吹过，掀起车上帘幕，露出那张长得与记忆中之人越来越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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