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前,整个曹家屯还沉浸在睡梦中。
曹云飞已经起身,正在油灯下检查装备。
他先拿起那杆老猎枪,用鹿皮仔细擦拭每一个部件。
枪托上的磨损记录着无数次狩猎的经历,金属部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接着他检查箭囊里的箭矢,每一支都亲自削制,箭羽用的是猎获的大雁翎毛。
带上这个。曹有才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捧着个陈旧的皮囊。老人走进来,从皮囊里取出一个桦树皮做的哨子,求偶哨,你太爷爷传下来的。哨子表面已经泛黄,但雕刻的纹路依然清晰。
曹云飞郑重地接过,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哨声清越悠扬,在黑夜里传得很远。黑虎立刻竖起耳朵,尾巴轻轻摇晃。
记住,曹有才的声音低沉,带外人打猎,安全第一。老人的手搭在儿子肩上,力道很重,赵家小子不懂规矩,你得看紧了。
院门外,吉普车的灯光刺破了黑暗。赵铁军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这让曹云飞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赵铁军今天穿了一身半旧的猎装,虽然那杆崭新的双筒猎枪和锃亮的皮靴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曹哥!赵铁军殷勤地递上一个油纸包,我娘烙的肉饼,路上吃。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老黑山的背阴处,积雪依然有三尺厚。曹云飞踩着自制的熊掌雪踏子走在前面,每一步都陷进雪里半尺深。这种雪踏子是用坚韧的柞木做框架,中间绷上鹿皮绳,能有效分散体重,防止陷入深雪。
赵铁军跟在后面,虽然换了猎装,但走起山路来依然笨拙。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一团团地冒出来。曹哥,咱们去哪找鹿啊?才走了二里地,他就气喘吁吁地问。
曹云飞没有回答,突然蹲下身,拂开一处雪面。赵铁军凑过来,只看到几个模糊的凹痕:这有啥?
狍子,半小时前经过。曹云飞用指尖丈量着足迹,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处有几道冻伤的疤痕,公的,右前腿有旧伤。他捻起一撮雪末闻了闻,眉头微皱,被狼追过,吓尿了。
赵铁军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这都能看出来?
看步距和深度。曹云飞指着雪地上的痕迹,耐心解释,受伤的腿不敢用力,脚印浅。被追的猎物跑直线,不会绕弯。他抓起一把雪,闻到尿骚味了吗?恐惧时排泄物气味不同。
赵铁军学着样子闻了闻,却只打了个喷嚏。曹云飞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那个桦树皮哨子。
哨声像极了母鹿的叫声,在山谷里回荡。不多时,远处竟传来回应般的鹿鸣!赵铁军惊得差点摔个跟头,慌忙抓住身边的树干:神了!这...这是...
求偶季的母鹿哨。曹云飞示意他噤声,声音压得极低,公鹿听见就会来。他的眼睛紧盯着远处的林子,像鹰一样锐利。
两人悄悄摸上一处山梁。下方谷地里,五头梅花鹿正在觅食。为首的雄鹿体型硕大,肩高足有一米五,鹿角在晨光中如同玉雕,足有十六个叉。它不时抬头张望,耳朵转动着捕捉周围的声响,警惕性极高。
打那头瘸腿的。曹云飞低声道,指了指鹿群边缘一头走路不稳的母鹿,种鹿不能碰。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赵铁军哆哆嗦嗦地举枪,瞄了半天却不敢扣扳机。汗水从他额头滑落,在枪托上留下深色的痕迹。他的手指在扳机上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看鹿群要离开,曹云飞一把夺过猎枪,动作快如闪电。
只见他屏息凝神,眼睛微眯,枪管稳如磐石。一声枪响划破山谷的寂静,瘸腿母鹿应声倒地。其余鹿群四散奔逃,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赵铁军激动得直拍大腿:曹哥!你这枪法绝了!二百米啊!他的脸涨得通红,像个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
曹云飞却皱起眉头:只打中后腿。他迅速装弹,动作干净利落,看好了,补枪要快,不能让猎物受苦。说完就追了上去。
母鹿拖着伤腿往密林里钻,雪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曹云飞从腰间解下套索,在头顶抡了两圈,绳套如灵蛇般飞出,精准地套住鹿角。他一个箭步上前,猎刀精准刺入鹿的心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让鹿多受一点痛苦。
赵铁军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烟掉在了雪地上:曹哥...你这手艺...他的声音里充满敬畏,我爹说的没错,你真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猎手...
处理鹿尸时,曹云飞手法娴熟地放血、剥皮。当剖开鹿胃时,他突然了一声:难怪瘸腿,胃里有铁钉。他挑出一根生锈的钉子,在雪地上擦了擦,应该是偷吃农户的草料时吞的。
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照在血水上,折射出妖异的红光。赵铁军突然单膝跪地,把曹云飞吓了一跳:曹哥,我拜你为师吧!他的眼睛发亮,声音激动得发颤,我让我爹给你办林场正式工!吃商品粮!
曹云飞手上动作一顿,刀尖悬在半空:我不需要。
那...那给你爹办!赵铁军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老曹叔在林场干了十几年临时工,该转正了...我知道老爷子最惦记这个...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曹云飞的软肋。前世父亲直到去世都是临时工,临终前还念叨着要是能转正,死了也能闭眼。他的手微微发抖,刀尖在鹿皮上划出一道口子。
再说吧。他含糊地应道,将鹿心血小心地装进竹筒。筒口用蜂蜡密封,确保新鲜。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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