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线如同珠帘。
雨珠从灰蒙蒙的天空中倾泻而下。
雨水打在屋顶、树叶和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地面上积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洼,雨滴落在上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躺在摇椅上睡着的和尚,被人轻轻摇醒。
他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舅子。
乌老三看着摇椅上的人儿,对着闭上眼的和尚开口询问。
“姐夫,今个有雨,还要不要搭棚子?”
闭着眼睛的和尚,换个姿势侧躺在摇椅上回话。
“雨停了再说~”
心里有数的乌老三,看着紧闭双眼的人儿。
“那个,我姐正在给您熬粥,您要不洗把脸吃饱喝足回屋睡?”
闻言此话的和尚,眯着眼站起身。
他刚从乌老三面前走过,又想起柜台下的东西。
眼泪直流的和尚,眯着眼,把柜台下的物品拿上。
在自己小舅子的注视下,他拿着箱子走出倒座房。
打着哈欠的和尚,一手一个包。
他顺着游廊,走到厨房。
和尚看着坐在土灶台,烧火洞边的女人。
他把手里的物品放到门边。
乌小妹看到来人,面无表情,盯着烧火洞里燃烧的煤炭。
和尚如同一个无赖一样,直接走到乌小妹面前,给她来个公主抱。
乌小妹在他怀里象征性挣扎两下。
和尚抱着自己媳妇,坐在土灶台板凳上。
他把头埋在自己媳妇胸前。
“昨晚真有正事~”
一句话过后,和尚指着放在地上的皮包。
“东西藏好~”
蹦出几个字的和尚,啪叽亲了一口乌小妹的脸蛋。
“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正经来路,甭担心~”
在他怀里一脸疑问的乌小妹,看着把自己放下的男人。
眼都睁不开的和尚,提着公文包,转身走出厨房。
乌小妹站在灶台前,看着离去的人儿。
等和尚走了后,她弯腰去提门边的皮包。
这一提差点没闪了自个的腰。
乌小妹面露疑问,坐在土灶台边,打开箱子。
这一看,差点没吓坏她。
箱子里几十个黄灿灿的小黄鱼,排列整齐摆在一起。
夹缝里,还有三沓美刀。
回过神的乌小妹,赶紧合上手提箱。
她把小型手提箱抱在怀里,心跳噗通乱跳。
昨天傍晚,刘管家送来一万美刀。
今个和尚又拿回来这么多钱。
乌小妹开始盘算家底。
大小黄鱼,加起来一百多块。
美刀最少四万五,现大洋也有一万多。
三座宅子,两间铺子,两辆马车,还有两仓库的货物。
其他零头都没算进去。
愣神的乌小妹,闻到一股焦味,赶紧放下怀里手提箱。
她站起身,掀开锅盖,拿着马勺搅动大铁锅里的粥。
雨过天晴,风声渐小。
乌云散去的高空,露出一抹天青色。
那抹天青色,在斜阳下,如同晨雾里,若隐若现的青梅。
幽幽醒来的和尚,伸着懒腰坐在架子床上,他一手揉眼,一手掏裆愣神的发呆。
愣神了好一会的和尚,下床去找水喝。
睡眼朦胧的他,从屏风隔断口走到中堂。
他背着右手,掏了一下,夹在屁股缝里的布料。
坐在中堂拿着账本对账的乌小妹,抬头看了一眼和尚。
“醒了,等我拨完算盘子,就给你热饭。”
和尚站在他媳妇面前,半抬臀,放了一个又长又响的屁。
乌小妹听到如此悠长的屁声,停下拨算盘的手,皱着眉头看向和尚。
“给您一个唢呐,您都能一口气吹完百鸟朝凤。”
和尚用手扇风,想把屁味扇淡些。
他坐在中堂八仙桌边,侧身倒茶。
“别闹~”
打着算盘,写写停停的乌小妹,闻言此话,白了他一眼。
和尚连喝两杯凉白开,长长舒了一口气。
“赖子几个呢?”
乌小妹合上账本,放下钢笔,站起身回话。
“在仓库收拾东西呢~”
和尚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媳妇。
“我怎么发现你胸大了点?”
乌小妹低头俯视看着她胸的男人。
她对着他翻了个韵味十足的白眼。
“还不是您的功劳~”
和尚单脚踩在凳面上,扣着脚丫子,看着走出房门的媳妇。
“稀饭多放点糖~”
厨房里热饭的她,屋檐下刷牙洗脸的他,共同组建了这幅画面。
洗漱完毕的和尚,坐在中堂装大爷。
他右手筷子,左手馒头,看着桌子上的菜。
“雪里红切碎点,先用热水煮一遍,挤干水分,加点辣椒炒。”
“说了几回了~”
坐在他对面的乌小妹,一边对账,一边听他唠唠叨叨。
和尚吃了一口小葱炒鸡蛋,又开始叨叨。
“馍就得蒸宣点,这样才好吃~”
坐在背椅上的和尚,一口馒头下肚,拿着筷子指着桌子上的菜。
“还有,疙瘩丝下次切细点,多放点香油。”
“您瞧瞧,这咸菜丝切的跟筷子一样粗。”
记账的乌小妹,听着和尚没完没了的话,她站起身,直接一把夺过,和尚手里的馒头跟筷子。
随即转身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吴波儿~”
和尚听到自己媳妇喊半吊子的名字,赶紧从自己媳妇手里,把半个馒头,还有筷子抢回来。
他站起身,拿着筷子,皱着眉头对着媳妇摆手。
“我的姑奶奶呦,您喊他做什么。”
“您还要不要哥们儿吃饭~”
乌小妹没给和尚一个好脸色。
她冲着低着头,拿着筷子扒拉碗的男人,冷哼一声。
“您不吃,有的是人吃~”
一句话刚说完,在铺子里擦皮鞋的半吊子,已经走到门口。
一米六八的半吊子,走到中堂门口,直勾勾的看着埋头猛吃的和尚。
咽着口水的半吊子,抬头看向乌小妹。
“嫂子,我哥是不是不吃了~”
憋着笑的乌小妹,看到和尚加快速度吃饭的模样。
半吊子,还没等和乌小妹开口。
他就走到桌子边,弯腰盯着大口喝粥的和尚。
“哥,您吃饱了?”
乌小妹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站在桌子边的半吊子。
和尚头也不抬,跟个护食的狗一样。
他把几个菜端到自己面前,背着身子吃饭。
一旁的半吊子,看到桌子上越来越少的菜,他有点急了。
“哥,吃多了撑~”
一旁的乌小妹,走到厨房,端出一碗馒头。
她把桌子上的账本算盘,拿到条几上。
“愣着干嘛~”
站在桌子边的半吊子,闻言此话,赶紧擦把手,拿起馒头筷子,就跟和尚抢食。
一旁憋笑的乌小妹,看着两人抢食的样,冲着和尚来了一句。
“您接着挑食~”
自从半吊子来到这里,和尚家里从来没有剩菜剩饭。
那玩意跟个永远吃不饱的狼一样。
他都能蘸着盘底剩油汤,吃十几个窝窝头。
人啊,就这德行,饭就得抢着吃才香。
刚才还嫌弃这,嫌弃那的和尚,跟半吊子抢食吃那是倍儿香。
一碗粥,三个馒头下肚后,和尚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抹了一把嘴。
“等下我出去趟~”
坐到圆桌边的乌小妹,看着三米外抹嘴的男人。
“下次你在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彻夜不归,以后甭想我给你开门。”
和尚把自己油乎乎的手,在半吊子身上擦一把。
“昨个真回不来,跟人谈生意,被对方拉着听了半宿戏。”
和尚跟自个媳妇闲扯了几句,换身衣服离开家门。
他走到沙井胡同十二号,拿上一个公文包出门。
巷子里,和尚叫了一辆洋车,去往金鱼胡同。
泥泞不堪的黄土路,洋车拉起来特别费劲。
到达林静敏家门口时,和尚多给了车夫三毛。
雨后的北平城,土腥味煤灰味特别重。
被敲响的大门,很快被打开。
身披轻纱斗篷的林静敏,看到来人。
直接来小侧步转身,随即她扭着小腰走回院子。
和尚提着公文包,走进院子,关上大门。
门栓插上后,和尚大步跟在林静敏身后。
穿着旗袍披着轻纱的林静敏,坐到中堂圆桌边,双臂抱怀,看着走进屋里的和尚。
“呦~”
“这位爷,您想起我来了~”
林静敏,上下打量一眼和尚,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
“怎么了这是?”
“你媳妇来月事了,不让你碰?所以来我这?”
和尚一句废话都没有,他把公文包,直接扔在桌子上。
公文包落在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
屋外的柿子树被秋风压弯了枝头。
屋内的她犹如被风雪压弯的麦苗
“事情办妥了~”
大雪如狂,席卷而来,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枝头。那粗壮的枝干在暴雪的肆虐下,发出沉闷的呻吟。
“东西呢?”
和尚闻言此话,突然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
“什么东西?”
再暴风雪中发出吟唱的女人回道。
“我不想骗你。”
“东西给我,这件事结束后,我就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
化身暴风雪的他,开始教对方擒拿术。
他左手反扣她的脖颈,右手擒拿对方右手腕。
“什么东西?”
娇喘不停的林静敏,侧头吻住和尚。
嘴边拉丝的她,侧头双眼迷离看向和尚。
“我不会害你,相信我。”
“徐良友他手里有一本,日伪潜伏特务的密码本。”
“把东西给我。”
闻言此话的和尚,如同十级台风,一波一波攻城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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