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国民政府实行外汇管制政策,禁止私人持有和兑换外汇。
小日子也在搜刮美刀,购买物资通过商船走私到他们本土。
这个时期的北平,美刀跟黄金都是硬通货,而且只能从黑市上兑换。
两万五千美刀在此时,对于百分之九十八的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一辆福特汽车,从老美运到北平也只卖一千八百美刀。
两万五千美刀,此时可以在北平买到将近上百个一进四合院,可以买三百多吨大米。
以如今大卡车承载力,三百吨大米可以满载超重,也能装满三十辆大卡车。
买这些家具的价格,已经把和尚藏的美刀用完,就这样都不够。
和尚开始盘算自己手里还有多少美刀。
跟小鬼子做生意,赚了一万多美刀,分给李六爷一半,还剩五千多。
弄死吕翻译,得了两千美刀,
弄死一个汉奸得到的美刀,买宅子,到黑市买物资,还剩下一万左右。
零零散散加起来,都不够两万五。
拿着黄金到黑市换美刀血亏。
和尚走到东厢房,跟他师傅商谈怎么付钱。
老爷子蹲在沉香木,祥云仙鹤架子床边研究刻花。
“谈的怎么样了?”
和尚蹲在老爷子身边,抚摸床沿边的雕花。
“两万五千美刀。”
老爷子皱着眉头转头看他。
“只要美刀?黄金要吗?”
和尚叹息一声回答。
“人家收黄金按黑市的价格要。”
“徒弟手里只有一万七千美刀。”
“剩下的用大黄鱼补,一进一出,咱们最少得亏十几根。”
黑市上,一美刀可以兑换一点二克黄金。
但是要拿黄金兑换美元,又是另外一个价。
一点二克黄金只能兑换0.9元美刀。
金老爷子站起身坐到架子床上回道。
“剩下的师父出,这单生意就当咱们师徒俩合伙买卖。”
和尚闻言此话,皱着眉头说道。
“师父,这年头美刀比大黄鱼还值钱,手里没点洋票子,徒弟心里不踏实。”
金老爷子,瞟了一眼和尚。
“怎么着,你还想耍歪心思?”
“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做事得考虑后果。”
金老爷子,从右手取掉一个玛瑙尾戒,随后又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
他把戒指跟吊坠递给和尚。
“带着东西回去找你师母,让她拿一万美刀给你。”
“剩下的一万五,你自个出。”
和尚接过东西,皱着眉头看着他师父。
“您不怕我跑?”
金老爷子,听闻此话,一巴掌扇在和尚后脑勺。
“把我当傻子,还是看不起老子?”
“你自个有多少价值连城的东西在我手里,你心里没数?”
和尚嘿嘿干笑两声。
“那我去筹钱了,您是跟我回去,还是在这待着?”
金老爷子面色如常的对他招了招手。
和尚弯腰俯身到他师父身旁。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金老爷子的一个大鼻兜又打在和尚后脑勺。
“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傻?”
和尚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着他师父。
金老爷子坐在床上,面无表情抠了抠自己小拇指,指甲。
“跟你回去,我还把戒指给你干球。”
“赶紧滚~”
和尚揉着自己挨打的脑袋说话。
“我把孙继业留给您,有事尽管吩咐。”
金老爷子都没回话,自顾自在屋里欣赏各种家具。
走出大门的和尚,对着候在一边的孙继业吩咐道。
“你在这待着,哪都别去,听老爷子的吩咐。”
和尚吩咐完,夹着公文包来到街口,叫了一辆洋车。
来回跑了两个多钟头,和尚才带着两万五千美刀赶回来。
马不停蹄的和尚,回到德胜门那座二进院。
气喘吁吁的他,站在一进院,平息了一下气息,这才去找正主。
二进院正房堂屋,金老爷子正跟钱老爷品茶聊天。
和尚的到来,让两人停止话题。
他对着两人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沓半美刀放到八仙桌上。
随后又掏出钢笔,一张纸放到钱老爷面前。
“钱老爷,两万五一分不少,您点点。”
钱老爷拿起一沓美刀,随意点了几下,又在鼻子下嗅了嗅。
“嗯~”
“是这个味儿~”
儿字被他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他这话的同时还抬头看了一眼和尚。
接着他面带微笑的检查剩下美刀。
钱老爷检查完美刀,拿着桌上的收据单看了看。
接着拿起钢笔,毫不犹豫写下自己大名,随后又拿出自己个人印章,盖在文件上。
交易完成后,和尚又从德胜门市场叫来八辆马车装家具。
跟他回来的还有一个拍照师傅。
此人是和尚,从照相馆特意请来的主。
照相师傅,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在和尚的带领下,对着屋内的各种家具拍照。
等对方拍了几十张照片后,和尚笑着叫来一辆洋车,把人送回去。
和尚站在门口,指挥苦大力装家具。
“都小心点,干活细致点。”
“千万别刮伤老子的家具。”
“活干的好,爷给你们赏钱。”
金老爷子站在一边,看着工人从屋里抬家具。
“徒弟,东西买回来,你有销售的渠道吗?”
指挥苦大力装家具的和尚,听闻此话,回头看向他师父。
“老爷子,我这有一人,绝对能吃下这些家具。”
“您要是有渠道,咱们商量着来。”
金老爷子,站在马车旁边,抚摸马头。
拉车的枣红马,在老爷子的抚摸下,打了个鼻响。
“你有主意就成。”
金老爷子挠了挠马下巴。
“师父想把沉香木,仙鹤祥云雕花架子床留给自己睡。”
和尚听闻此话,毫不在意回道。
“我还当什么事呢~”
“看您这表情,徒儿还以为您舍不得这些老古董,想留着当压箱底呢。。”
“您想睡,等下我把床直接给您拉回去。”
“您要是愿意,徒弟顺道从八大胡同里,再拉一个窑姐给您一起送过去。”
一句话说完,理所当然和尚又挨了他师傅一个大比兜。
捂着后脑勺的和尚,一脸幽怨的表情看着金老爷子。
“您能不能别打徒儿脑袋,一天下来被您打了三回。”
“徒儿好歹二十来岁的人了,您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儿。”
金老爷子闻言此话,笑着摸了摸马脑袋。
“马儿啊马儿,你长这么大,现在是不是也天天挨鞭子。”
和尚挠了挠头,不再搭理他师傅。
他走到西厢房,盯着正在拆千工拔步床的木匠师傅。
夕阳西下,七八个工人,搬了大半个小时家具,才把所有东西装上车。
和尚简直如同蝗灾过境,就连种在院子里的奇花异草,都让人给挖出来种在盆里装上马车。
几间房子里,能动的物件,他全部叫人抬走。
要不是钱老爷的管家在一旁看着,他都想把宅子顶梁柱给拆了带走。
蹲在北房的和尚,在管家的注视下,撬动一块地板砖。
管家黑着脸走到他旁边说道。
“先生,地板砖就是普通的砖头,不值俩钱~”
和尚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地板砖,仰着脑袋,对着管家嘿嘿尬笑两声,随即又把地板砖给按好。
站起身的和尚拍了拍手,吹着口哨又逛到厨房。
黑脸的管家,一步不离跟在他身后。
残阳,慢慢消失在天际。
再二进院又转了一圈的和尚,看着真没能搬走的东西,这才在脸黑的管家陪同下,带着人离开此地。
天刚擦黑,北平的胡同便笼上一层青灰色的雾。
八辆朱漆马车轮子,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吱声。
车辕上铜铃叮当,在暮色里发出清澈的声响。
头一辆车的辕马打着响鼻,鬃毛上还沾着灰尘。
车上堆着紫檀条案、嵌螺钿的屏风,用布条捆得严实。
前方领路的一辆洋车上,和尚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队伍。
金老爷子坐在洋车上,跟在车尾负责押送。
车队回到北锣鼓巷时,黑夜彻底降临。
和尚忙了半夜,才把装满八辆马车,价值不菲的家具搬到仓库。
最后在孙继业的陪同下,金老爷子坐在马车上,押着他心心念念的沉香木架子床离开北锣鼓巷。
乌小妹,拿着手电筒,站在仓库东厢房,对着各种家具打量。
“您这一趟买回多少东西?”
乌小妹走到一张八仙桌边,看着上面一个大包裹。
她把手电筒交给身边的和尚,然后解开大包裹。
随后她拿着一件女士衣服打量。
“这什么布料的衣服?摸着这么滑~”
接着她从衣服堆里,双指捏着一条蕾丝边黑色丝袜,然后回头看向和尚。
“这什么袜子?怎么全是网洞?”
和尚摇着头,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一脸不解的乌小妹,又从衣服堆里找出一件女性丝绸开档裤。
随后她双指捏着裤腰两边,提着开裆裤转头看着和尚。
“这睡裤怎么是开裆的?”
一句话问完后,乌小妹突然脸红起来。
她狐疑的表情看着和尚。
“你去掏八大胡同窑姐的宅子了?”
和尚一脸成就感的表情,转身看着屋子里的东西。
“就算镶金边的窑姐,也不配用这些家具。”
接着他拿着手电筒,用指关节敲了敲旁边的书柜。
“黑檀木~”
“王爷用的~”
乌小妹把丝绸开裆裤放回去后,在屋子内如同寻宝一般,东看看西瞅瞅。
寻完宝的乌小妹,走到院子,看着墙边摆放着一盆盆不认识的花花草草,好奇问道。
“你到底是去掏人家宅子,还是去抄家?”
“裤衩子,花,袜子,啥你都往家搬。”
和尚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站在影壁墙边说道。
“头发长见识短,明儿你男人就把裤衩子,卖给八大胡同里的窑姐。”
夜色里和尚拿着手电筒,往大门外走,他说话声音提高几分。
“高价卖~”
乌小妹跟在他身后,轻轻打了一下和尚的背。
“有点正形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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