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人聚在和合藤下的第三日,陈默提议办场“藤宴”。消息传开时,总坛的人都动了起来——北境的阿吉带着牧民磨奶豆腐,南洋的小伙领着渔人晒海菜,总坛的守脉人则忙着采摘光藤果、收取忆藤的嫩芽,连孩子们都挎着小竹篮,在藤棚下捡掉落的星花。
“得让菜里都带着藤的味儿。”石敢当蹲在灶台前,用忆藤的枝干搭了个简易的烤架,架上正烤着裹着光藤叶的北境羊肉,叶香混着肉香,引得孩子们围着灶台转,“老规矩,三地的菜各出三样,最后凑成一桌,像和合藤那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苏清月带着绣娘们用藤叶和星花编餐盘,翠绿的叶盘边缘缀着金红的花,盘底还绣着小小的藤印——给北境的盘绣雪纹,给南洋的盘绣浪痕,给总坛的盘绣星核,“这样盛菜时,菜里就多了层念想的味。”
阿木的陶瓮成了最好的容器,北境的奶酒、南洋的果酿、总坛的星核酒分别装在不同的瓮里,瓮口用藤编的塞子封着,塞子上缠着三地的藤——青白色的北境藤、赤红色的南洋藤、金黄色的总坛藤,“疯和尚说‘酒里藏脉’,”他拍着瓮身笑,“等会儿混着喝,保管能喝出三地的亲。”
守脉亭的孩子们在和合藤下铺了层厚厚的光藤叶,叶上撒满光藤果的碎屑,踩上去沙沙响,像踩在满地的星子上。“这是‘藤毯’,”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拉着阿吉的手往叶上踩,“老师说坐在上面吃饭,能听见藤在笑。”
陈默看着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藤记》里写的“守脉人以藤为食,以藤为衣,以藤为家”。原来所谓“家”,从来不是冷冰冰的房子,是灶台上的烟火、餐盘里的暖意、身边人的笑语,是这些带着藤香的琐碎,凑成了最踏实的日子。
正午时分,藤宴开席。和合藤下的藤毯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北境的奶豆腐炖光藤根,南洋的海菜炒星花,总坛的忆藤芽拌珊瑚砂,还有道压轴菜——用三地的食材炖成的“和合汤”,汤里北境的雪融晶化了甜,南洋的珊瑚砂添了鲜,总坛的星核果增了香,盛在苏清月绣的藤盘里,像碗浓缩了三地暖的琼浆。
阿吉端起陶碗,用北境的礼节敬众人:“这碗敬总坛的藤,当年它护着我阿爸,如今又等着我回来。”南洋的小伙跟着举杯,用海疆的调子唱:“浪打船儿摇啊摇,藤牵家儿跑啊跑……”总坛的守脉人则笑着把光藤果往每个人手里塞:“吃了这果,明年还来!”
酒过三巡,石敢当用忆藤的嫩枝编了个大藤环,让每个人都伸手摸了摸,然后挂在和合藤的顶端。“这叫‘团圆环’,”他指着环上缠绕的三地藤,“藤环不散,咱们的缘分就不断。”
陈默坐在藤毯上,看着孩子们抢光了盘里的菜,看着阿吉和南洋小伙比划着两地的藤如何生长,看着石敢当和老守脉人喝着酒说当年的事,突然觉得,这场藤宴宴的不是菜,是藤脉里流淌的牵挂,是三地人心里藏着的认同,是那句没说出口的“我们是一家人”。
夕阳把和合藤的影子拉得老长,罩着满席的杯盘狼藉,罩着醉倒在藤毯上的人,罩着孩子们用藤枝画的歪扭笑脸。陈默拾起片落在汤碗里的藤叶,叶面上还沾着汤的香,像藤在悄悄说:“这样的宴,要多办几次啊。”
他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北境的雪融了,南洋的潮落了,总坛的藤又长高了,这些人还会带着新的故事、新的食材回来,坐在这和合藤下,办一场更热闹的藤宴,让藤香里的暖意,一年年、一代代,传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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