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犴达罕肉汤和扎实的“阿拉嘎”下肚,仿佛给冰冷的四肢百骸注入了滚烫的生命力,驱散了骨髓里最后一丝寒意。牛飞扬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揉着肚子,眼睛却还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仙人柱里的一切,感觉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于振军则相对克制,但推眼镜的频率明显增高,显然也在飞速地观察和记忆着这陌生的一切。
额娘慈祥地看着他们,又比划着让他们再喝点汤。乌娜吉笑着翻译:“额娘说,让你们多吃点,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
麻松山心里暖融融的,连忙点头表示感谢。他注意到阿玛虽然话不多,但眼神温和,时不时往火塘里添几根柴,让火烧得更旺些。
外面的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和更多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兴奋的犬吠。
乌娜吉侧耳听了听,脸上露出笑容,对麻松山他们说:“是其他‘仙人柱’的叔叔伯伯和兄弟姐妹们,听说来了远方的客人,都过来了。”
果然,很快,低矮的皮帘子被接连掀开,一股冷气裹挟着更多鄂伦春人钻了进来。有和乌娜吉阿玛年纪相仿、同样一脸风霜的猎手,有健硕的年轻人,还有几个和乌娜吉年纪相仿、穿着色彩更鲜艳皮袍、眼睛亮晶晶的姑娘。原本还算宽敞的仙人柱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气氛却更加热烈。
大家互相用鄂伦春语打着招呼,好奇的目光纷纷落在麻松山四人身上,带着善意和探究。乌娜吉和阿玛用鄂伦春语向大家介绍着客人,人群中不时发出惊叹和友好的笑声。
一个看起来颇为豪爽的中年猎手(似乎是乌娜吉的叔叔)拍了拍麻松山的肩膀,又竖起大拇指,嘴里说着什么。乌娜吉翻译道:“巴彦大叔夸你是真正的莫日根(英雄),能打死那么厉害的熊瞎子!”
麻松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运气好,碰巧了,大家帮忙。”
这时,阿玛站起身,说了几句什么,挥了挥手。众人发出一阵欢呼,纷纷起身往外走。
“阿玛说,要点燃篝火,欢迎尊贵的客人!”乌娜吉兴奋地对麻松山他们说,“快出来吧!”
走出仙人柱,外面的景象让麻松山四人又是一震。空地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出一大片,中间堆起了小山般的粗大木柴。几个年轻人正用燧石和火绒引火,很快,橘红色的火苗便蹿了起来,越烧越旺,发出噼啪的声响,巨大的火舌舔舐着渐渐暗下来的夜空,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亮堂堂、暖融融的,也驱散了冬夜的严寒。
越来越多的鄂伦春人聚集到篝火旁,男女老少都有。孩子们兴奋地围着火堆跑闹,猎犬们也安静地趴在主人脚边,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和热闹。
有人搬来了大大小小的木墩子当凳子,招呼麻松山他们坐下。额娘和几个妇女端来了更多的食物:大盆的手把肉(煮熟的大块兽肉,用手抓着吃)、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肉串、还有用桦皮桶装着的、散发着酸甜气息的紫色浆果酒(都柿酒)。
乌娜吉的阿玛,那位敦实的汉子,端起一个硕大的木碗,里面盛满了紫色的酒液,用鄂伦春语高声说了几句,声音洪亮而充满感情。然后,他率先喝了一大口,将木碗递给麻松山。
乌娜吉在一旁小声翻译:“阿玛说,尊贵的山林带来了尊贵的客人,火焰温暖了身体,酒和肉温暖了心肠。喝了这碗酒,就是鄂伦春人永远的朋友!”
麻松山看着那碗深紫色的酒,又看看周围那些充满诚挚和期待的眼神,胸中豪气顿生。他双手接过沉甸甸的木碗,朗声道:“谢谢叔叔!谢谢大家!能来到这美丽的山林,认识热情好客的鄂伦春朋友,是我麻松山的福气!这碗酒,我干了!敬山林!敬朋友!”说完,他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将那酸甜略带涩味、却后劲十足的浆果酒大口喝了下去!
“好!”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气氛瞬间被点燃了!大家纷纷举起酒碗、酒囊,开怀畅饮。手把肉和烤肉被分发到每个人手中,肉香混合着酒香,在篝火上空弥漫。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个鄂伦春老汉拿出一个形状奇特、像口弦似的乐器(朋努哈),放在嘴边吹奏起来。声音算不上悠扬,却带着一种古老而苍凉的韵味,仿佛在诉说着山林的故事。
随着乐声,几个鄂伦春姑娘和小伙子站了起来,走到篝火前的空地上,开始跳起舞来。他们的舞蹈动作质朴而有力,模仿着野兽的姿态、狩猎的动作、或者是日常生活的场景,充满了野性的力量和生命的活力。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整齐而富有节奏的声响,配合着简单的呼喝声,极具感染力。
牛飞扬看得热血沸腾,酒精上头,也嗷嗷叫着想要加入,结果手脚笨拙,动作滑稽,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他自己也挠着头傻笑。于振军则看得目不转睛,似乎在努力理解这种原始艺术背后的文化密码。
乌娜吉拉着一个相熟的姑娘,也加入了舞蹈的队伍,她的身姿矫健而优美,像一只灵动的林间小鹿。
麻松山看得心潮澎湃,这种发自内心的欢乐和生命的奔放,是在林场家属院里难以感受到的。牛晓云坐在他旁边,安静地看着舞蹈,跳动的火光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她的嘴角似乎也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舞蹈间歇,大家便围坐在一起,通过乌娜吉这个不太熟练却足够热情的翻译,艰难而又热烈地交流着。鄂伦春猎手们好奇地向麻松山打听他们打猎用的“喷火的棍子”(枪),麻松山则虚心请教他们下套子、辨认踪迹、寻找猎物的独门秘诀。虽然语言不通,但比划着手势,靠着对山林共同的熟悉和理解,竟然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老猎人演示着如何用一根韧性的树枝和皮绳制作简单的套索;另一个则拿着树枝在雪地上画出各种动物的足迹,讲解它们的区别。麻松山听得无比专注,这些可是书本上学不到的、经过无数代猎人验证的宝贵经验!
麻松山也拿出随身带的五六半(卸了子弹),小心地给他们展示、讲解,引得一群鄂伦春汉子围观的啧啧称奇,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篝火熊熊,映红了一张张真诚而快乐的脸庞。歌声、笑声、话语声、犬吠声、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原始森林冬夜的寂静。不同民族、不同生活习惯的人们,因为对山林的共同热爱和狩猎这份古老职业的联结,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仿佛真正成为了一家人。
麻松山喝了一口酸甜的浆果酒,看着眼前这热烈而和谐的景象,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满足。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艰险都值了。这份情谊,如同这篝火一般,炽热而真诚,照亮了寒冷的冬夜,也温暖了他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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