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赵乾的两个随从狼狈地爬起来，脸上又是恼怒又是茫然。他们完全不明白刚才怎么会突然脚滑撞在一起，只觉得邪门得很。赵乾看着相拥的苏清寒和墨渊，尤其是墨渊那副吓得快要晕过去、死死抓着苏清寒的模样，心头那股邪火无处发泄，憋得脸色铁青。
“废物！两个炼气巅峰，连个路都走不稳！”赵乾迁怒于手下，狠狠踹了离他最近的那个随从一脚。
“少爷……这……这地滑……”那随从委屈地辩解，低头看去，地面平整干燥，哪有什么滑腻之物？
苏清寒扶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墨渊，清冷的目光扫过赵乾，语气冰寒刺骨：“赵师兄，闹够了吗？宗主重伤，你不去床前尽孝，主持大局，反而来我这里撒野，是何道理？若你再不离去，休怪我不顾同门之谊！”
她的话带着筑基修士的威压，虽然刻意压制，依旧让只有炼气期的赵乾感到一阵心悸。加上刚才那诡异的一幕，赵乾心里也有些发毛，色厉内荏地指着苏清寒：“你……你们给我等着！等我爹醒了，有你们好看！我们走！”说罢，带着两个兀自晕头转向的随从，灰溜溜地走了。
院门被粗暴地带上，小院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苏清寒却没有立刻松开墨渊。她低头，看着依旧靠在自己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的男人，感受着他过快的心跳和冰凉的体温。这一切的生理反应，都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她几乎要相信，他刚才真的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绝不可能！
她缓缓地、坚定地扶正他的身体，双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腕，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那双还残留着惊恐的眸子：“墨渊，告诉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渊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完全回神，眼神有些涣散，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冲过来……我好怕……我怕他们伤害夫人……我就……我就想挡住……然后……然后他们就自己摔倒了……”他语无伦次，逻辑混乱，完全是一个受惊过度之人的正常反应。
“自己摔倒？”苏清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两个炼气巅峰的修士，在平地上，同时脚滑摔倒？墨渊，你觉得我会信吗？”
墨渊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眼中涌上更大的委屈和慌乱，眼泪似乎都要掉下来：“夫人……你……你不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难道……难道是我运气好？还是……还是有什么高人暗中帮我们？”他把问题抛了回来，眼神无辜得像只受惊的小鹿。
运气？高人？苏清寒心中冷笑。若真有高人，为何每次“帮忙”都如此巧合地与他相关？
她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他刚才因为紧张而死死抓过自己衣襟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忽然，苏清寒的目光定格在他右手食指的指尖内侧！
那里，沾染着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粉末！那粉末并非泥土，也非炭灰，在夕阳的余晖下，隐约泛着一种极其晦暗的光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这是……苏清寒瞳孔微缩。这粉末的气息，与她今日在集市上，那块黑色石头上感受到的微弱波动，同出一源！
他果然接触过那块石头！而且是在返回小院之后！是在她神识监控之下，他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他有什么秘法，能完全避开她的感知？
苏清寒的心沉了下去。证据就在眼前，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粉末，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所有的疑窦。
她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他那只沾着粉末的手指，一股极细微的灵力如同最灵巧的刷子，将那点黑色粉末悄无声息地沾到了自己的指尖。
墨渊似乎并未察觉她这个小动作，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充满了不安和依赖。
苏清寒收回手，将沾着粉末的指尖隐在袖中，脸上的冰霜稍稍融化，语气也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或许……真的是我太紧张了。赵乾跋扈，迁怒于人，你不必放在心上。刚才……谢谢你挡在我前面。”
她突然的态度转变，让墨渊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但立刻被更多的温顺和庆幸取代：“夫人不怪我就好……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伤害夫人。”他低下头，声音轻柔，带着真挚的情感。
这番表白，若是之前，苏清寒或许还会有一丝动容。但现在，看着袖中指尖那点冰冷的黑色粉末，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你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苏清寒不再看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影决绝。
墨渊站在原地，看着她关上门，脸上那副柔弱无助的表情渐渐收敛。他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食指指尖，那里原本沾染粉末的地方已经干干净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察觉到了吗？
霜月剑尊。
不过，发现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转身，慢步走回自己的主屋。关上门后，他摊开手掌，那块黑色的镇魂石碎片静静躺在掌心。他指尖拂过，刚才故意留下的一丝破绽，应该已经足够她疑心了吧？
欲擒故纵，将计就计。下一步，该让她“主动”发现些什么了。
而隔壁房间，苏清寒摊开手掌，看着指尖那点微不可查的黑色粉末，眼神锐利如刀。她取出一枚空白的玉简，小心翼翼地将粉末刮到玉简上，然后打入一道封印法诀。
虽然还不知道这粉末具体是何物，但这无疑是墨渊与外界联络、或者进行某种隐秘活动的铁证！
不能再等了。
必须采取更直接的手段。
今晚，夜探主屋，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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