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青玉流云舟便安静地停泊在冰魄神宫专门划出的迎宾平台上。李恪兄妹被安置在神宫灵气最为精纯幽静的区域——霜华苑。苑内楼阁皆由万年寒玉砌成,廊下悬挂着天然凝聚的冰棱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空灵的撞击声,宛如仙乐。庭院中更是点缀着无数北域奇珍异草,形成一道道天然的聚灵寒阵。
李恪的大部分时间,便在玄冰大殿核心的那块万年玄冰魄心旁度过。
玄溟子和冷月凝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姿态放得极低,以晚辈弟子论道请教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些困扰自身多年的修炼疑难,向李恪讨教。
起初,玄溟子心中还存着一丝疑虑,毕竟这位李道友年纪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然而,当李恪听完他关于自身《玄冥真诀》卡在“冰魄九转”第七转巅峰、数百年无法寸进、灵魂本源似乎被一种无形极寒桎梏的问题后,只沉默了片刻。
李恪并未直接讲解功法奥义,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没有任何灵光,只是随意地朝着虚空一点。
这一点,无声无息。
然而,就在他指尖落下的瞬间,玄溟子身下那块万年玄冰魄心骤然亮起!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浩瀚、仿佛蕴含了寒冰本源法则的极致寒意轰然爆发,瞬间充斥整个玄冰大殿核心区域!这股寒意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灵魂本源!
玄溟子只觉得自己的元神如同一下子被投入了宇宙诞生的冰河世纪源头!那曾经坚固无比、仿佛永恒存在的“极寒”桎梏,在这股至高法则的寒意冲刷下,竟如同春日下的薄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清晰回荡在玄溟子灵魂深处的脆响。
困扰他近五百年的灵魂元神层面的坚冰壁垒,应声而裂!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更为精纯冰冷的玄冥之气瞬间贯通他全身!停滞了数百年的修为瓶颈轰然松动,那坚不可摧的第七转巅峰壁垒,竟在这一指之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缝隙!通往化神后期的大门,向他敞开了一道缝隙!
“噗!”
玄溟子猛地喷出一小口银白色的本命寒气(这是冰魄神宫修士的本源力量,并非受伤),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充斥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狂喜与骇然!他枯槁的身躯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李恪那根已然收回的手指,如同看着开天辟地的神迹!
“道……道友……不!前辈!再造之恩!再造之恩啊!”玄溟子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挣扎着就要拜伏下去。这哪里是点拨?这分明是点石成金!是醍醐灌顶!是再造道途!
旁边的冷月凝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寒冰道心剧烈震荡!那一指,她根本没看懂任何灵力轨迹或法则符文,只觉得李恪仿佛拨动了这片天地间最本源的寒冰之弦!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瞬间击中她的心神,困扰她百年之久、关于“冰魄神光”由虚化实、凝练大道符文的困惑,竟在这一丝余韵中豁然开朗!
“多谢前辈赐道!”冷月凝盈盈拜倒,声音带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感激。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位,早已超脱了他们理解的境界,其言其行,皆为道显!
李恪只是平静地看着激动的两人,淡淡道:“修行之道,在于契合天地,明悟本源。玄冰之极,非是凝固死寂,而是蕴藏的刹那永恒之生机。执着于寒,便是画地为牢。”他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每一个字都敲击在玄溟子和冷月凝的道心之上。
玄溟子咀嚼着“刹那永恒之生机”这几个字,只觉得识海中冰封万载的枯寂世界,仿佛投入了一缕微不可查、却足以燎原的生机之火!他枯槁的脸上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激动得胡须都在颤动:“明……明白了!老朽愚钝,今日方知何为‘向死而生’!前辈金玉良言,字字珠玑,直指大道根本!老朽……叩谢大道之恩!”他再次深深拜下,这一次,是心悦诚服的五体投地。
冷月凝也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与顿悟之中,李恪那看似随意的话语,如同无上法旨,为她推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境界的窗户。玄冰大殿的核心区域内,寒属性的天地灵气似乎变得更加灵动活跃,隐隐与两位化神修士体内奔涌的新生力量共鸣。
……
与玄冰大殿核心区域的庄重肃穆不同,霜华苑这几日则充满了少女的欢声笑语。
冰魄神宫年轻一辈的女弟子们,早已被宫主严令暗示,务必放下所有矜持与骄傲,以最大的善意与热情亲近那位叫李雪的小仙子。起初,慑于李雪那骇人的金丹修为和她那位深不可测的哥哥,以及旁边那只气息尊贵圣洁的九尾灵狐,女孩们还有些拘谨忐忑。
但很快,她们就发现,这位小仙子简直……太可爱了!
李雪完全没有金丹修士的架子,心性纯净得如同北域最纯净的冰晶。她对冰魄神宫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当一位名叫“冷香儿”的内门女弟子(宫主冷月凝的族侄女,性格颇为灵动)壮着胆子,用冰灵力凝聚出一只惟妙惟肖、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小冰雀送给她时,李雪顿时欢呼雀跃,大眼睛亮得像星辰:“哇!好漂亮!香儿姐姐你好厉害!”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寒气四溢、晶莹剔透的小冰雀,捧在手心,爱不释手,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瞬间感染了周围所有的女孩。
“雪儿妹妹喜欢这个?我也会!”
“看我的,我能凝出冰蝴蝶!”
“我能凝冰莲花!”
……
拘谨一扫而空。女孩们立刻围了上来,争相展示着自己操控寒冰的小技巧。一时间,霜华苑庭院里冰蝶纷飞,冰花生灭,冰雀啼鸣(无声版),充满了少女们的笑语。
李雪看得眼花缭乱,拍着小手:“香儿姐姐,蝶儿姐姐,霜姐姐……你们快教我!我也想学!”
女孩们受宠若惊,纷纷热情地当起了小老师。她们耐心地教导李雪如何精细操控灵力,如何感知寒冰之气的脉络变化。李雪天赋何等惊人,加上修为远超她们,往往一点就透,甚至能举一反三,灵力运转看得那些金丹期的师姐都啧啧称奇。
“雪儿妹妹你看,这样……灵力从指尖这样流转,要轻、要柔,想象它是活的……”冷香儿握着李雪的小手,亲自引导着她体内的灵力。李雪学得极快,很快就能凝出比冷香儿那只更灵动、细节更丰富的冰雀,甚至还能让它绕着自己飞一圈再消散。
“雪儿太聪明了!”冷香儿由衷赞叹,忍不住捏了捏李雪粉嫩的小脸。这个动作若是放在平时,对一个金丹修士简直是冒犯,但李雪却咯咯直笑,反而亲近地抱住冷香儿的胳膊,像只撒娇的小猫。
两只小灵狐白狐和白雪也成了团宠,被女孩们用最上等的冰属性灵果和精制的寒玉露投喂,舒服得眯着眼睛打滚,发出满足的嘤嘤声。
李恪偶尔远远看着苑中被一群冰蓝衣裙少女簇拥着、笑得无忧无虑的妹妹,眼中会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暖意。他并不干涉,任由李雪享受这难得的、同龄人之间的纯真情谊。
第七日,到了离别之时。
玄冰大殿前宽阔的冰晶广场上,青玉流云舟流光溢彩,静静悬浮。
玄溟子和冷月凝率领神宫一众核心长老,亲自相送,姿态恭敬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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