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峰顶的石屋简单得近乎粗陋,除了一张寒玉床,一方案几,再无他物。李恪盘膝坐在冰冷的寒玉床上,储物芥指静静躺在掌心。《混元道经》那浩瀚的总纲如同烙印,深深嵌在他的神魂深处。
他闭上眼,摒弃杂念,意念沉入识海,艰难地梳理着那混沌初开般庞杂的经文奥义。引气之法,行功之径,观想之意……艰涩玄奥的文字如同天书,却又隐隐与他体内某种沉睡的本源呼应。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数个时辰,也许是整整一天,当第一缕微弱的意念终于艰难地捕捉到经文所述引气路径的起始点时,异变陡生!
嗡!
整个玄天峰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撼动!天地间游离的灵气骤然狂暴!赤色的火灵、青翠的木灵、湛蓝的水灵、厚重的土灵、锐利的金灵、呼啸的风灵、暴烈的雷灵……七色灵气光点如百川归海,汹涌澎湃,疯狂地朝着石屋汇聚!石屋之外,瞬间形成了一个直径数十丈、疯狂旋转的七彩灵气旋涡!旋涡核心处,正是李恪所在的石屋!
整座石屋在漩涡的中心嗡嗡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狂暴的灵力撕扯成碎片!屋外的奇花异草被无形的力量压弯了腰,几株老树的枝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天地失色,唯有那巨大的七彩旋涡搅动风云,发出沉闷如雷的低吼!
就在石屋即将崩解的刹那!
一声轻叹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定。”
一个淡漠的字眼响起。
嗡!
虚空中,无数道肉眼可见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玄奥符文瞬间浮现!它们如同活物般急速交织、凝聚,瞬息之间便化作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灰色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整个石屋连同那狂暴的七彩灵气漩涡,死死地笼罩在内!
混沌结界!
巨大的灵气旋涡撞击在灰色光罩之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七彩光华疯狂闪耀,试图冲破这层看似淡薄的屏障。然而那混沌结界稳如山岳,仅仅微微震荡涟漪,便将所有狂暴的能量悉数锁在其中。仿佛一座无形的熔炉,将足以摧毁整个玄天峰顶的恐怖能量,强行压缩在石屋方寸之地。
石屋之内,李恪对外界天翻地覆的变化浑然不觉。他只感到一股沛然莫御、却又驳杂混乱到极致的洪流,猛地冲开了他意念引导的微弱路径,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粗暴地涌入他体内!
“呃啊——!”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四肢百骸!那七彩的灵气洪流不再是温顺的能量,而是如同无数根烧红的烙铁,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经脉如同脆弱的丝线被强行撑开,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仿佛被投入熔炉灼烧!他的皮肤下,七彩光芒明灭不定,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碎裂的光源。
就在这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掌轻轻按在了他的头顶。
一股温润平和、却浩瀚深邃到无法想象的混沌气流,自百会穴磅礴涌入!这股气流带着一种凌驾于万法之上的威严与秩序,如同冰冷的铁流,瞬间贯通李恪体内狂暴无序的七彩洪流!
混乱的七彩洪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梳理、归拢、驯服!它们不再横冲直撞,而是被这股混沌气流引导着,遵循着《混元经》那玄奥晦涩的总纲行功路线,艰难却顽强地运转起来。
每运转一个周天,李恪体内狂暴的痛楚便减弱一分。那七彩灵气被混沌气流不断淬炼、压缩、提纯,最终化作一丝丝精纯无比、色泽灰蒙蒙却又蕴含着万象生灭气息的液态真元,滴落在他丹田深处一个缓慢旋转、近乎虚无的混沌气旋之中。
丹田内的混沌气旋,仿佛一个初生的寰宇胚胎,随着这珍贵的第一滴混元真元的滴入,骤然亮起一丝微弱的混沌毫光,旋转的速度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瞬。
轰隆!
李恪只感觉脑海中一声霹雳炸响!无形的壁垒轰然破碎!
炼气一层……炼气二层……炼气三层……
境界如同坐上了燃烧的火箭,毫无阻滞地疯狂飙升!七彩灵气旋涡仍在疯狂注入,被混沌气流转化为混元真元的速度越来越快!
炼气中期!炼气七层!
就在他气息即将冲破练气后期(八层)的临界点时,头顶那只手掌猛地一沉!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混沌之力,带着无上的意志轰然压下!如同九天星河倒灌,瞬间镇压了李恪体内奔腾咆哮、即将失控的力量洪流,以及那蠢蠢欲动、试图继续膨胀的丹田混沌气旋!
狂奔的境界提升戛然而止!硬生生被钉死在炼气七层巅峰!
所有狂暴的能量被强行压缩、凝固!李恪体内奔腾的七彩光华瞬间暗淡,如同被冻结的岩浆。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七彩光芒的残影,以及骤然被打断、气血剧烈翻腾带来的胀痛和眩晕感。
他剧烈喘息,浑身汗出如浆,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整个人虚脱般瘫软在冰冷的寒玉床上,只能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他抬起头,对上陈太玄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万古时光的深邃眼眸。
“贪功冒进,取死之道。” 陈太玄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锤,字字敲在李恪心神之上。他缓缓收回手掌,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石屋顶,落在那被混沌结界封锁的、依旧在沉闷咆哮的七彩旋涡残影上。
“混沌道体,引万灵之源,得天独厚,却也凶险万端。”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勘破生死的淡漠与凝重,“你方才所引动吞吐的灵气,足以撑爆十个筑基后期的寻常修士。若非为师出手压制、梳理,此刻你早已爆体而亡,尸骨无存。”
李恪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重衣,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境界,只是表象。根基,方为道途基石。” 陈太玄的目光落回李恪身上,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急于求成的浮躁,“练气七层?虚有其表!若以此等浮萍之基强行突破,莫说筑基无望,便是日后每一次境界提升,都将是饮鸩止渴,心魔丛生,稍有不慎,便是神智错乱,灵气反噬,堕入万劫不复之境!”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欲速则不达。将你体内这虚浮的七层修为,给我一点一滴地压下去!淬炼!夯实!直至混元如一,圆融无瑕!真气凝炼如汞,运转随心,掌控入微,方是正道!”
“心性,更要磨砺!” 陈太玄的目光如同实质,刺入李恪灵魂深处那团燃烧的复仇之火,“恨,可为你之动力,亦可化为焚身魔焰!意志不坚,心浮气躁,纵有绝世道体,无上功法,不过是为心魔做嫁衣,终成大道之下的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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