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三个少年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你们这群老古董真没见识”的表情。
雅间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过了许久,墨怀仁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另外两人,喃喃自语:“十岁的案首……还能精准押中府试考题……此子……此子简直是妖孽啊!”
李刚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他那塞满了行军布阵之法的脑子里,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这比他听说有支百人队打赢了万人大军还要离谱!
赵万金则是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舞弊。
原来,是天降的麒麟儿,顺手拉了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把!
“好!好啊!”赵万金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份人情,比卢炳章给的,可要大太多了!也干净太多了!”
墨怀仁重新戴上眼镜,眼中的精光前所未有地明亮。
他立刻抓住了关键。
“宋河……他现在住哪?”
“还在龙泉村的老家啊。”
墨卿随口答道。
“住在村里?”墨怀仁眉头一挑,一个念头瞬间成型,“不成!绝对不成!堂堂青州案首,未来的国之栋梁,怎能屈居于乡野村落!”
他当机立断,对墨卿说道:“卿儿,你听着。”
“等你们回官学,立刻带宋河去朱雀大街的‘听雨轩’。”
“听雨轩?”墨卿一愣。
那可是他们家名下,位置最好、最雅致的一套三进大宅子,价值千金,平日里都是空着,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从今天起,‘听雨-轩’就是宋河的宅子了。”
墨怀仁斩钉截铁,“你把房契地契都带上,亲手交给他!就说,是我们墨家,送给他和家人的贺礼!”
……
另一边,知府卢炳章府上,气氛则是一片祥和。
他没有其他三人的猜忌,因为他很清楚,这场考试绝无舞弊。
所以,当得知儿子卢晚也考中秀才时,他的喜悦是纯粹的。
而当卢晚同样说出,这一切都是宋河的功劳时,卢炳章捻着胡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晚儿,你记住。”他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爹让你跟着宋河,不求你学他那身惊天纬地的才华,那不是你能学的。”
“爹只求你,学他做人,看他做事。”
“虽然他年纪似乎还比你小,但你也要把他当成你真正的兄长,一辈子敬重他,追随他。”
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宋河的价值。
能被陛下看中,且还如此聪慧,他日成就,最少也是三品大员,封疆大吏!
自己的儿子能在这位未来的巨擘尚在微末之时,就结下如此深厚的友谊,这是天大的造化!
他卢炳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笔投资,就是让儿子,去给宋河当了“小弟”。
……
宋河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顺手帮了几个朋友一把,却在青州城的上层圈子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他此刻正站在一座清幽的宅院门口。
这里是李渔的府邸。
相比于王长明那简陋的官学宿舍,李渔的府邸显然要气派得多,却又处处透着文人的雅致。
通报之后,一个老仆将他引了进去。
庭院里,假山流水,翠竹掩映。
李渔正坐在一棵老槐树下的石桌旁,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他看到宋河,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来了?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想来结果是好的。”
“学生宋河,幸不辱命。”
宋河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本次府试,侥幸得中案首。”
“嗯,不错。”
李渔的反应很平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宋河坐下,并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不骄不躁,很好。”
李渔看着他,目光中满是赞许,“府试案首,只是你科举路上的第二步。”
“往后的路,还很长。”
“学生明白。”宋河双手接过茶杯。
“不过,中了秀才,便算是有了功名,正式踏入了士林。”
李渔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河,“你不再是龙泉村那个顽童,而是我大雍的读书人。依我看,也该有个‘字’了。”
宋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赐字?
他愣住了。
按照大雍的礼制,男子一般要到二十岁行冠礼时,才由德高望重的长辈赐予表字。
自己……现在才十岁啊!
这未免也太早了些。
李渔将他的惊讶看在眼里,不禁莞尔一笑,打趣道:“怎么?莫非是嫌弃老夫才学不够,不配为你取字?”
“学生不敢!学生绝无此意!”宋-河连忙站起身,再次躬身行礼,脸上满是诚惶诚恐,心里却乐开了花。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探花公亲自赐字啊!
传出去,自己脸上多有光彩!
这等好事,傻子才不愿意!
“能得先生赐字,是学生三生修来的福分!学生感激不尽!”
“哈哈哈,你这小子。”
李渔抚须大笑,显然对宋河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让宋河重新坐下,自己则站起身,缓缓踱步到书案前,亲自研起了墨。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清幽的墨香。
李渔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眼神中满是藏不住的欣赏与期许。
他之所以要破例为宋河赐字,的确存了一点私心。
以他的眼光,如何看不出宋河是人中龙凤,是真正的潜渊之龙?
其才华,其心性,其气运,都远非常人可比。
他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自己虽然官至探花,但仕途坎坷,如今也不过是在这青州城里赋闲养老,此生怕是再难有寸进。
百年之后,能记得他李渔这个名字的,又有几人?
但如果,他能为这位未来的巨擘赐下表字……
那便不一样了。
将来史书工笔,在记载这位大人物的生平时,或许会加上一句——“其字某某,乃大雍某科探花李渔所赐”。
仅仅是这一句话,便足以让他李渔的名字,与这位人杰的光辉永远联系在一起,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对于一个文人来说,这或许是比封侯拜相,更具诱惑力的不朽。
墨已研好。
李渔提起一支紫毫笔,饱蘸墨汁,目光再次落在宋河身上。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定论。
“你名‘河’,取自‘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是令尊令堂对你的美好祝愿。”
“《诗经》有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又有言:‘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
“你的名字里有‘河’,奔流不息,浩浩汤汤。那便当有其源,有其归。”
“老夫今日,便为你取字——”
“子渊。”
子渊!
宋河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字,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涌上心头。
河,奔腾于地表。
渊,深藏于地下。
一是阳,一是阴;一是显,一是藏;一是奔放,一是内敛。
河有源头,方能源远流长。
渊有深度,才能容纳百川。
这个字,既点明了他的名字,又寄托了希望他能有渊博的学识和深沉的城府,内外兼修,成大器之才。
“多谢先生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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