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渔的居所出来,夜风一吹,宋河发热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攥紧了怀里那只沉甸甸的钱袋,还有李老探花亲手所赠的字帖,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官学分配给他的那间狭小住处,宋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好门窗。
他迫不及待地唤出系统面板,看着那一大串刚刚收获的负面情绪点数,嘴角忍不住上扬。
“抽奖!全部抽掉!”
【叮!消耗50点负面情绪,进行青铜级抽奖……恭喜宿主,经学等级提升!当前:青铜4!】
【叮!消耗50点负面情绪,进行青铜级抽奖……恭喜宿主,策论等级提升!当前:黑铁2!】
……
随着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宋河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作响。
无数关于经义的注解、前人从未想到的刁钻角度,以及策论的起承转合、破题关键,仿佛化作两条奔涌的溪流,强行灌入他的脑海。
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条理清晰,脉络分明。
一种奇妙的通透感油然而生。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能洋洋洒洒地写出一篇像样的文章来。
说干就干!
宋河将李渔给的银子小心放好,然后铺开一张粗糙的草纸,这是他省吃俭用留下来的。
他研好墨,手腕悬起,回忆着脑中多出来的知识,开始落笔。
题目就定为最常见的“论民生之本”。
然而,笔尖触及纸张的瞬间,宋河就皱起了眉。
脑子里的想法如泉涌,可手底下写出来的东西,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结构松散,用词干瘪,完全无法将脑中那些精妙的构思展现出来。
就像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秘籍的宗师,却配了一副软绵绵的筋骨,一拳打出去,空有架势,毫无力道。
他不信邪,换了个题目,又写了一篇。
结果还是一样。
两篇狗屁不通的文章摆在桌上,宋河盯着它们,陷入了沉思。
看来,等级提升只是给了他更高的眼界和理论知识,但如何将这些知识转化为实际的文章,还需要练习和指点。
自己闭门造车,效率太低。
看来还得去找李渔山长指教指教了。
而且,刚刚才上演了一出“家贫好学、知错能改”的戏码,正是李老探花对他好感度最高的时候。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宋河拿上那两篇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文章,鼓起勇气,再次敲响了李渔的房门。
咚咚咚。
“谁啊?这么晚了。”
“先生,是学生宋河。”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渔披着外衣,看着门口的宋河,一脸惊讶。
这小子刚走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宋河?你……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不是的,先生。”
宋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将那两张写得乱七八糟的草纸递了过去,“学生……学生刚才尝试写了两篇策论,但总觉得处处都是问题,想……想请先生斧正。”
李渔闻言,眼中的惊讶变成了欣慰。
白天在学堂上还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晚上就静下心来做学问了。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他将宋河引荐入学,本就担着风险。
若是宋河连个童生试都过不去,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现在看到宋河如此勤奋,他心里最后那点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拿来我看看。”
李渔接过那两张纸,走到书案前。
宋河拘谨地站在一旁,心里有些打鼓。
他知道自己写得烂,但当着主考官级别的探花郎面前展示自己的“烂”,还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李渔起初看得很快,眉头微微蹙着。
但越看,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古怪,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最后,他放下文章,摘下眼镜,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目光看着宋-河。
“这两篇……都是你刚才写的?”
“是。”宋河心头一紧,难道烂到让老先生生气了?
“胡闹!”
李渔突然一拍桌子,把宋河吓了一跳。
“先生,我……”
“你这破题的思路,是谁教你的?剑走偏锋,角度刁钻!还有这承题,引经据典,竟能想到用《南华经》的典故来佐证《孟子》的观点,亏你想得出来!”
李渔嘴上在骂,可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虽说文章的骨架还搭得七零八落,但这些想法,这些灵气……是天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
他指着文章,激动地说道:“你已经摸到八股的脉了!破题、承题、起讲、入手……都有模有样!只要好生打磨,区区童生试,何足挂齿!”
宋河懵了。
自己觉得是两坨垃圾,怎么到了李渔这里,就成了璞玉了?
这就是信息差吗?
他只看到了自己拙劣的文笔,而李渔却看穿了表象,看到了内核里那些来自系统灌输的、远超这个时代理解的精妙构思。
“不过……”
李渔话锋一转,指着纸上的字,毫不客气地批评起来,“你的缺点,也和你的优点一样明显!”
“你看看你这字!这是字吗?鸡爪子刨出来的都比这好看!墨不是深了就是浅了,一团团跟鬼画符一样!”
“老夫在官学里,见过最差的字,也没你这么离谱的!”
李渔痛心疾首:“科举考场,文意第一,书法第二!你文章写得再好,考官看到这一笔烂字,心里的分数先扣一半!若非老夫知你底细,单看这字,定会以为是哪个不学无术的村童在胡乱涂鸦!”
宋河被说得满脸通红。
【书法:黑铁3】——评级:你的字已经可以裱起来挂在农家乐的墙上了。
系统的评价,诚不欺我!
李渔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缓和了语气:“老夫也知道,你家境贫寒,几个月前还在染布坊干活,没摸过笔杆子,这不怪你。”
他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字帖,递给宋河。
“这是《九成宫醴泉铭》的拓本,馆阁体的根基。你拿回去,用心临摹。”
说着,他又走到笔筒边,挑出几支崭新的狼毫笔,连同一沓雪白的宣纸,一并推到宋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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