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或许是终于卸下了长久以来的心防,或许是那场令人心悸的亲密之后奇异的安宁,
吴所畏和池骋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呼吸交织,似乎连灵魂都暂时找到了栖息之地。
只是,这份安宁在清晨被打破了。
吴所畏是被一阵钻心的痒意弄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挠着胳膊,只觉得皮肤底下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越挠越痒。
睡眼惺忪地掀开被子一看,他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自己原本白皙光滑的手臂内侧、腰侧,甚至脖颈处,竟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红色的疹子!
一片连着一片,微微凸起,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目惊心。
“嘶……”
他忍不住又挠了一下,那疹子立刻变得更红,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他这边的动静惊醒了池骋。
男人刚睁开眼,带着初醒的慵懒,但当目光触及吴所畏胳膊上那片醒目的红疹时,慵懒瞬间被紧张取代。
“怎么回事?”
池骋猛地坐起身,一把抓过吴所畏的手臂,指腹轻轻拂过那片疹子,眉头拧成了死结。
那红疹在吴所畏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不知道啊,痒死了……”
吴所畏哭丧着脸,又想去挠,被池骋一把握住手腕。
“别挠!”
池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焦灼。
他迅速翻身下床,“走,去医院!”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皮肤科诊室,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吴所畏身上的红疹,又问了问最近的生活环境。
“湿疹。”
老大夫下了结论,语气平和,
“问题不大。最近是不是住的地方比较潮湿?或者接触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
池骋站在一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潮湿……
地下室为了维持蛇类的生存环境,温度和湿度都远高于普通居所!
“嗯,是有点潮。”
吴所畏含糊地应了一声,偷偷瞄了一眼池骋紧绷的侧脸。
“问题不大,”
老大夫一边开药一边说,
“我给你开点外用药膏和口服的抗过敏药,按时涂、按时吃,保持皮肤干燥清洁,注意饮食,别吃腥辣刺激的,最好清淡为主,过几天就能消下去了。别抓,越抓越严重!”
“谢谢大夫。”
吴所畏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拿着药走出诊室,池骋的脸色依旧阴沉。
他紧紧攥着药袋,目光落在吴所畏裸露在外的、布满红疹的胳膊上,那一片片刺目的红,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心疼,还有深深的自责。
是他考虑不周。
把人强行留下,却忘了那精心打造的蛇房,对普通人来说,是过于湿热的牢笼。
池骋停下脚步,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掏出手机,他直接拨通了刚子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老大!”
刚子的声音传来。
“刚子,”
池骋的声音低沉,“两件事。第一,立刻给我雇个靠得住、懂行的,去蛇房,替我照看那些蛇,别出岔子。”
电话那头的刚子显然愣了一下,但立刻应道:“明白!老大放心!”
“第二,” 池骋的目光再次扫过吴所畏胳膊上的红疹,眼神里满是心疼,
“你现在,立刻去二环那个房子!把里里外外给我彻底打扫干净!
所有床上用品全部换新的,通风,除湿!我这几天就要搬过去住!”
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二环那套房子,是他名下最干燥通风、采光最好的公寓,一直闲置着,此刻派上了用场。
“啊?搬家?!还这么急!”
刚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搬家指令惊到了,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
“行!我马上去办!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池骋才转向一脸懵圈的吴所畏。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开他额前微乱的碎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一丝懊恼:
“委屈你了。怪我。我们以后不住那儿了,今天就搬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片刺目的红疹,又抬眼望向池骋——
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冷硬和掌控欲的脸上,此刻满是专注与紧张,所有的注意力都牢牢系在自己身上。
吴所畏心里涌起一阵暖流,瞬间冲散了皮肤上的不适。
这一世,池骋再一次为了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那些他精心经营了九年的蛇。
吴所畏的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原来,在池骋心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比那些被他视若珍宝的冰冷鳞片重要。
他忽然觉得,这疹子……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任由池骋牵着他走出了医院大门。
阳光透过车窗,在吴所畏布满红疹的手臂上跳跃。
车子没有驶向池骋住的地方,而是拐进了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库。
“我们来这儿干吗?”
吴所畏看着窗外奢华的装潢,有些意外。
“那地方你暂时不能回,湿气太重。”
池骋停好车,解开安全带,
“刚子收拾房子也得时间,先在酒店凑合两天。”
他侧过身,自然地伸手想帮吴所畏解安全带,指尖无意间擦过他微痒的手臂,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心疼,
“走吧,先吃饭,再上去休息。”
酒店餐厅环境雅致。
池骋点餐时,吴所畏蔫蔫地趴在桌上,胳膊的痒意和饥饿感交织,让他没什么精神。
服务生很快将菜品摆上桌。
吴所畏看着自己面前那份:
一碗熬得软糯但寡淡无味的白粥,一小碟翠绿的水煮青菜,还有几个同样寡淡的素包子。
“清汤寡水”四个字瞬间具象化了……
而池骋那边……
一盘色泽红亮、油光闪闪、铺满了鲜红辣椒和花椒的水煮牛肉,正散发着诱人的麻辣鲜香,热气腾腾,直往吴所畏鼻子里钻!
旁边还有一份金黄酥脆的炸春卷,看得人食欲大动。
吴所畏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股委屈混合着被戏弄的怒火“噌”地冒了上来。
“池骋!”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你他妈故意的吧?!”
池骋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裹满红油的牛肉,在吴所畏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优雅地送入口中,
满足地咀嚼着,甚至故意发出一点细微的、享受的喟叹。
他咽下牛肉,才抬眼看向吴所畏,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坏笑,
眼神却亮晶晶的,透着十足的恶趣味:
“嗯?怎么了?医生说了,你得忌口,腥辣刺激都不能碰。我这可是为你好。”
“为我好?!”
吴所畏气得差点拍桌子,指着那盘让他疯狂分泌唾液的辣牛肉,
“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你还点!还当着我面吃!!!”
“对啊,”
池骋回答得理直气壮,又夹起一片牛肉,故意在吴所畏眼前晃了晃,那红油的色泽在灯光下更加诱人,
“就是馋你啊。”
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大男孩,丝毫不在意周围投来的目光。
吴所畏气得脸都鼓起来了,又羞又恼,猛地把头扭到一边,后脑勺对着池骋,只留给他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碗白粥,只觉得更加索然无味,连带着胳膊上的疹子都好像更痒了。
池骋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但终究不忍心看他生气。
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凑近那个气鼓鼓的后脑勺,声音放软,带着一种哄小孩似的温柔:
“好啦!”
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吴所畏的手臂,
“医生的话得听,忍几天,嗯?等你好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夸张的承诺,
“我给你买一整头牛!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吴所畏被他的许诺弄得哭笑不得,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但还是觉得憋屈。
他慢吞吞地把头转回来一点,没好气地白了池骋一眼,嘟囔道:
“切,谁稀罕……”
话虽这么说,他终究还是拿起了勺子,认命地开始扒拉面前那碗毫无滋味的白粥,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泄愤。
池骋看着他终于肯吃东西,嘴角的弧度柔和下来。
他没再故意逗他,只是将自己面前那盘金黄酥脆的炸春卷推了过去,温声道:
“这个不辣,少吃一点没事!”
吴所畏犹豫了一下,还是夹起一个春卷,小口小口地吃着。
虽然比不上辣牛肉的过瘾,但酥脆的口感和内馅的咸香,总算抚慰了一下他委屈的味蕾。
池骋也安静下来,不再吃那盘刺激性的水煮牛肉,只陪着吴所畏吃些清淡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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