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亮起,给城市披上昏黄的光。
姜小帅跟着郭城宇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门脸旧旧的,招牌也褪了色。
但一进门,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就扑面而来——是炖了很久的骨头汤和炒菜的香味,很勾人食欲。姜小帅心里那点嘀咕立刻没了。
店里地方不大,几张油腻的小方桌挤在一起。人声嘈杂,碗筷碰撞声、食客的聊天声、伙计的吆喝声混成一片。
郭城宇熟门熟路地带着姜小帅挤到角落刚收拾出来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桌子看着有点年头,油光光的,倒让人觉得踏实。
“信我,错不了。”
郭城宇拉开椅子让姜小帅坐,脸上带着点小得意。他朝老板招招手,比划了一下。
不一会儿,几道家常菜就上来了:油亮喷香的红烧肉、翠绿的清炒时蔬、一大碗奶白的鱼头豆腐汤。看着普通,闻着却特别香。
姜小帅迫不及待地吃起来。红烧肉软烂入味,酱香浓郁。他满足地眯起眼,含糊地赞道:“唔…好吃!”
郭城宇看着他吃得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自己吃得慢,目光却一直落在姜小帅身上,看他吃得鼻尖冒汗,腮帮子鼓鼓的。这种真实的满足感,让他觉得挺舒服。
“怎么样?”郭城宇放下筷子,身体往前倾了倾,隔着桌子看着姜小帅,“没骗你吧?”
姜小帅正忙着吃一块嫩豆腐,用力点点头,嘴里塞着东西,“嗯嗯”两声。酱汁沾满了他的嘴唇,还有一小滴蹭在了他微微上翘的嘴角。
郭城宇的目光在那点酱渍上停了一下。他很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抹掉了姜小帅嘴角的酱汁。
那一下触碰,又快又轻,带着温热的体温。姜小帅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了,一股陌生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心口炸开,蔓延到全身。
耳朵尖有点发烫,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咚咚咚地响。他下意识抬眼,正好撞进郭城宇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那里面满是专注。
小小的桌子间,空气好像突然变得有点粘稠,周围的喧闹声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暧昧。
——
就在马路对面,“旧时光”咖啡馆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空气里飘着冷咖啡的苦味和甜点的腻味,安静得让人心慌。
汪硕缩在角落那个他以前和池骋常坐的卡座里。面前的咖啡早就喝光了,杯底只剩一点冷掉的深色液体,杯壁挂着干掉的痕迹。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底藏着悲伤。桌上放着一张自己的病例。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那张纸。
他等了很久。窗外的霓虹灯亮了又暗,从傍晚等到夜深。每一分钟过去,都让他心里更难受一点。
服务生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带着歉意小声提醒:“先生,我们……快打烊了。”
汪硕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亮起一点微弱的光,像抓住了什么希望,但在看清服务生的表情后,那光又迅速熄灭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干,只发出一个沙哑的:“……哦,好。”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地、无力地靠回椅背,感觉不到椅子的柔软,只觉得冷。
胃里沉甸甸的,每次呼吸胸口都闷闷地疼。
他怎么能不来?
六年前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出来。
高中时,总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叫他“小三”。跟池骋在一起的第三年,他撑不住了。
抑郁症和双相情感障碍缠上了他。最痛的那一刀,是那个混乱的晚上,池骋喝得烂醉。汪硕捧着他的脸,声音发抖地问:“池骋……你最在意的人……是谁?”
池骋醉眼朦胧,想也没想就清晰地回答:“郭......城......宇……”
“郭城宇!” 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汪硕。
所有的不安、猜忌,都在那一刻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心像被捅了个窟窿,冰冷刺骨。
他失魂落魄地回去,抓起药瓶,把里面的药片全倒进嘴里,就着冷水吞了下去。
吞药的时候,他竟有种奇怪的平静。洗胃的痛苦,醒来后病房的死寂……
身体上的难受远比不上心里的空洞。没有池骋,什么都没有。巨大的绝望压倒了他。他逃去了韩国,以为离开就能好受点。
可异国的日子更难受。陌生的环境,巨大的孤独感日夜包裹着他。
药片成了必需品,帮他入睡,也带来更深的疲惫。每天晚上,或者吃了药昏沉的时候,他都死死盯着门口。
听着走廊的脚步声,幻想着下一秒门会被推开,池骋站在那里说:“硕硕,我找到你了,跟我回家。”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熬过一天又一天。
直到回国。直到在人群里再次看到池骋,他还是那么耀眼。
汪硕的心跳得飞快,积攒了六年的话涌到嘴边。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可池骋的目光扫过他,那眼神比什么都冷,冻住了汪硕所有的话。
他知道池骋恨他,恨他当年做的傻事,恨他“背叛”自己,恨他破坏了和郭城宇的关系。他想解释,想说这六年有多想他多后悔,可池骋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这个他们以前常来的“老地方”。这里的每张桌子,每个角落,似乎还有池骋的影子。
汪硕固执地坐在这里,像守着一个渺茫的希望。
他总觉得,只要他等得够久,池骋万一心软,走进来,看到他,也许就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哪怕只说一句“我们不可能了”,也能让他这六年的煎熬有个出口。
“旧时光”的灯光又调暗了些,快打烊了。店里只剩下汪硕一个客人,安静得可怕。
服务生再次走过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为难:“先生,真抱歉,我们得关门了。”
他看着汪硕失魂落魄盯着门口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语气有点不忍:“真是不好意思。”
汪硕看了一下外边,他还是没来。
他眼睛里的光熄灭了,只剩下死寂的黑暗。
过了几秒,抓着桌沿的手开始剧烈地抖起来,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胃里一阵翻滚,冰冷的绝望混着恶心感涌上来。
他猛地捂住嘴,发出痛苦的干呕声,身体蜷缩起来,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桌面上,“咚”的一声。
服务生吓了一跳:“先生?您……您没事吧?要帮忙吗?”
汪硕没回答。他蜷在卡座里,身体抖得厉害。
额头抵着冰冷的桌面,心口却像被撕开一样剧痛。他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住喉咙里的呜咽。
原来……不是迟到。
是根本不会来。
六年的等待,六年的挣扎,六年在药片和幻想里度过的日子……到头来,还是没有等到一个结果。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期盼,都成了个天大的笑话。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早就把他彻底推出了自己的生活。
他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渗着血,眼睛空洞得吓人。
他不再看服务生,也不再看门口。他几乎是手脚发软地从卡座里挣扎出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他用力推开玻璃门,冷风呼地灌进来,吹透了他单薄的衣服。
他冲进夜色里,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走远。
城市的霓虹在他身后闪烁,却照不亮他面前浓重的黑暗。单薄的身影被路灯拉长,扭曲,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
身后的咖啡馆,玻璃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最后一点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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